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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二章 法国王后的邀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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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奥赛罗庄园所在的克拉夫镇发生了一件大事。同这件大事比较起来,所有其他的事都显得无足轻重。

    八月二十一日傍晚,大西洋公约组织高级代表、前萨累海岸警备队司令老约翰病情加重,本堂神父、新教牧师和从萨累赶来的医生们都通宵留在他的房里。据说,他有随时会死去的危险。克拉夫村治安官托波尔当夜就派了一个信使,赶往萨累通知巴里、奥赛罗、董南和梅尔斯等的人。第二天,这个消息便传遍了全城和四郊。

    第二天正好是礼拜天,村里教堂挤满了望弥撒的人。大家都明白真相,因此望过弥撒之后,人们成群结队的向着老约翰家走去,打听他们所爱戴的老伙计的健康情况。

    终于,深夜赶来的董南、巴里和奥赛罗出现在大门口,他们同村民混在一起,把消息告诉大家,同时恳请他们不要大声喧哗,免得妨害卧病的老约翰。

    可是几个小时过后,钟声便宣告了老约翰的死亡。老百姓又成群结队拥挤在各条街上,大家都感到十分不安。大家的脑袋和眼睛都朝着钟楼;顷刻之间,镇里和周围村庄的其他教堂,如圣芳济堂、三一堂和圣母堂都接二连三地敲出一片悲声。

    人们终于明白了,他们的心里都充满着畏惧和莫大的悲伤。紧接着,钟楼上出现了一面绣着骷髅头的大黑旗。

    作为大西洋公约组织最年长的高级代表,萨累保卫战的功臣之一,选择急流勇退的老约翰受到人们极大的尊敬。尤其他那毫无架子,特别随和的性格,在人们心中享有着比巴里和董南有之过而无不及的威信。

    噩耗一经传出,成千上万人从四处蜂拥而至,呼号声和哭泣声与忧郁的钟声,在他家的小院周围交织成一片。有的在地上打滚;有的撕着自己的衣服,抓破自己的脸;还有的则默默无声地呆望着院墙。有的在悲泣;

    有的向教堂伸出双手,祈求奇迹降临,天主大发慈悲。但是,也可以听到一些愤怒的、由于绝望而近似咒骂的声音:“他们为什么要夺去我们亲爱的老伙计?那末我们的行列圣歌、我们的祈祷和我们的恳求都为了什么?我们奉上了金银贡物,可天主却一点也不回报我们!拿了我们的贡物,却不给我们一点回赠!”

    其他许多人都在哭泣,一遍遍地说:“耶稣!耶稣!耶稣!”人群要拥进去瞻仰一次老约翰的遗容。

    人太多,不可能所有人都进去,巴里只得给出一个诺言:遗体很快就会移进教堂,人人都可以到那里去瞻仰遗容,在他遗体旁边祈祷。

    因此,到了晚上,忧伤的老百姓开始三三两两地回家,一路谈着老约翰临终的情形,谈着未来的殡仪以及将会在他遗体旁边和在他墓穴周围出现的奇迹。有些人还说,老约翰一下葬,马上就会封为圣徒;另外有些人说,他们怀疑能否办得到,于是前面那些人便发起怒来,并且威胁说,要去见萨累的主教大人。

    阴郁和悲伤的气氛笼罩了整个摩洛哥西海岸,不但笼罩了普通老百姓,也笼罩了每一个人;这个集团的福星陨落了,甚至在许多老兄弟看来,一切也都变得暗淡无光了。

    人死如灯灭,如果在海上,葬礼的相关要简单得多。

    然而巴里集团今非昔比,再也不是之前那朝不保夕的海盗了。老约翰的离去,不仅仅失去了一位老兄弟,同时还是这个新兴政权政治生活中的一件大事。

    盖尼特拉省督肖恩来了,贝尔贝达省督托马斯也来了,甚至连正在萨累访问的托斯卡纳大公科西莫和曼托瓦公爵费迪南多都从萨累匆匆赶了过来。

    伯爵的妻子索菲亚和典着大肚子的克劳迪娅,刚安抚完老约翰的家属,正跟神父一起在遗体边祈祷的董南,突然回头说道:“先什么,葬礼还是由大主教主持吧,至于新教会那边……请他们保持下克制。如果他们实在不答应,那就在克拉夫举行个祈祷仪式,但遗体必须葬在圣芳济堂,这是老伙计生前的遗愿。”

    除了远在欧洲的胡安上尉和萨累总督奥赛罗之外,包括董南在内的绝大部分核心成员们都是新教徒或倾向于新教。但老约翰同时还是罗马教皇去年刚敕封的伯爵,毫无疑问,在葬礼这个问题上绝不能犯“路线错误”。

    一切以大局为重,巴里微微的点了下头,不无伤感地叹道:“也只能这样了,不过在我看来,葬在圣芳济堂只能算他的遗嘱,而不是他真正的遗愿。”

    托马斯反应了过来,连忙劝慰道:“别这样巴里,我们已经不是海盗了。对现在的我们而言,葬身绝不是一个好的归宿。”

    “也许吧。”

    两个孩子都在托斯卡纳留学,过几个月还得去乌尔比诺,有关于遗产分配方面的事宜,众人只能暂时搁置;至于葬礼,则完全交给萨累主教区。除了安抚一些较为激进的新教徒外,老约翰的离去并没有造成多大影响。

    为了让人们尽快从悲伤的气氛中缓和过来,老约翰的葬礼一结束,巴里和奥赛罗便一反常态的高调宣布,董南的妻子、乌尔比诺女大公克劳迪娅即将分娩!

    没什么比萨累的孩子,继承乌尔比诺王位更激动人心的事情了。人们听到这一消息,顿时兴奋了起来,连目不识丁的农民心里都充满了喜悦,似乎小公爵继承王位后,会给他们带来什么好处似的。

    每个人都想发抒一下内心的欢乐,而总督府附近是禁止呼喊的,于是街道上都立刻挤满了人,欢乐的歌声和呼喊响彻了每一个角落。

    在有心人的推动下,整整一天,教堂里像举行忏悔式似的挤满了人。为女大公和她肚子里王位继承人的健康,所许下的贡品多得不可胜数。贫苦的农民们贡献出他们仅有的谷物、羊羔、小鸡,一串串干菌或是一篮篮坚果。

    巴里集团大小头目们、商人们和工匠们则献出了贵重的贡品。他们派了信使到各个出现过奇迹的地方去。占星家占卜了星象。在尚未完工的萨累大教堂里,他们举行了许多次宗教上的行列圣歌。

    所有的行会和宗教团体都参加了,甚至还出现了一个孩子的行列,因为老百姓认为这些天真无邪的孩童更容易取得上帝的眷顾。

    一天又一天,每天不断地敲钟,教堂里人声嘈杂,每天都在举行行列圣歌和祈祷。到了周末,得知受人爱戴的女大公健康状况良好,老百姓们心里的希望更迫切了。他们觉得,天主不可能召去这位对萨累作出很多贡献的女大公,因为她还有许多没有完成的事情要做。

    学者们都说她对学校作了多大的贡献;教士们说她对上帝的荣耀作了多大的贡献;刚选出来的议员们说她对国家之间的和平作了多大的贡献;法学家说她对正义作了多大的贡献;穷苦的百姓也说她对穷人作了多大的贡献。

    他们没有一个人相信这个对本国和对整个世界如此需要的生命会过早地结束。

    自从得知克劳迪娅怀上自己的孩子后,董南的情绪一直在一种很奇怪的状态中,有些兴奋、有些沉重、甚至还有些不安。虽然该想的早就想好了,可看着几个穿得像企鹅似的嬷嬷,在客厅和临产的卧室里进进出出,董南再也没有了之前的兴奋,而是感觉到一种沉重、一种责任,甚至还有一丝担忧。

    能不能母子平安?是男孩还是女孩?会不会有什么先天性疾病?能不能给他(她)一个好的环境?能不能承担好将来教育他(她)的责任……诸如此类的问题,一股脑冒了出来,董南这才发现,自己似乎并没有做好当爸爸的心理准备。

    看着他那副坐立不安的样子,已有四个孩子的科西莫感觉有几分好笑,跟身边的巴里等人对视一眼,禁不住地安慰道:“嬷嬷说一切正常,杰克,别担心杰克,克劳迪娅不会有事的。”

    “是啊,”巴里点了点头,指着房门紧闭的卧室,理所当然地说道:“这不是还有你嘛,该做的准备都做了,大不了你亲自接生。”

    接生可是技术活,董南显然没有这方面的经验,否则绝不会把妻子的安危交给几个修女。见众人竞相安慰了起来,董南不得不摇头苦笑道:“如果真懂的话,我早就进去了。可伶的克劳迪娅,但愿上帝能像一如既往的保佑她。”

    从来不把上帝放在眼里的托马斯居然在胸前划了个十字架,一脸虔诚地补充道:“还有她肚里的孩子。”

    这绝对是萨累最隆重的一次分娩,在家的巴里集团大小头目几乎都来了。如果在欧洲,他们非得挤进去看了究竟。大小头目的女眷们,则都聚集在院子里等消息;城堡外都是人,一个个屏住呼吸,急切地想知道里面所发生的事情;而两岸教堂传来的钟声和祈祷声,又为总督府内外平添了几分神圣而庄严的凝重气氛。

    “啊……”

    克劳迪娅那痛苦的叫声,一声比一声高,一次又一次的触动着董南敏感的神经。他感同身受,却又帮不上任何忙。在客厅里急得团团转,好几次都想推开房门冲进去。

    一直保持沉默的梅尔斯,突然放下酒杯,似笑非笑地说道:“先生们,我赌一百金币,小家伙跟杰克一样长着双黑色的大眼睛,甚至连头发也是黑的。”

    托马斯怔了怔,立马反应了过来,顿时连连摇头道:“也许是蓝眼睛,梅尔斯,我认为你输定了。”

    “红头发漂亮!”巴里居然摸出一袋金币,“啪”的一声砸在桌上,“我赌红头发,像他(她)母亲一样的头发。”

    “两注了,大公陛下,公爵大人,你们认为呢?”

    真是一帮不着调的混蛋,连这也可以赌!科西莫乐了,抬头看了董南一眼,呵呵笑道:“我也认为应该是红头发。”

    梅尔斯似乎赌上瘾了,一边催促科西莫和费迪南多尽快下注,一边抬头说道:“奥赛罗,还愣着干什么?别告诉你没带钱,要知道这可是你的地盘。”

    这帮混蛋,不是取消杰克和克劳迪娅要生个杂种吗?奥赛罗给了他个白眼,没好气地说道:“跟杰克一样,黑头发、黑眼睛、黄皮肤。”

    他的话音刚落,卧室里突然传出一阵婴儿的啼哭声。董南欣喜若狂,蓦地推开房门冲了进去。早被打过招呼的嬷嬷,连忙顺手关上房门,把刚跟了过来的一帮大男人又给堵了回去。

    “对……对……对不起杰克,是个女孩儿。”

    克劳迪娅大汗淋漓,脸色惨白,连说话的声音都有气无力,董南回头看了一眼嬷嬷怀里的孩子,紧抓着她的双手,连连摇头道:“没关系,没关系,只要你没事,生男生女都没关系。”

    “真的?”

    “当然,”董南亲吻了下她的额头,和声细语地说道:“别傻了亲爱的,我们都还年轻,上帝会保佑我们,将来子女会像冰雹一样多,说不定主教大人为他们施洗都来不及。”

    克劳迪娅扑哧一笑,然后像脱力般地倒在他怀里,一脸幸福地看着嬷嬷手里的孩子。

    小家伙非常可爱,长着一双跟董南一样的黑色眼珠。可能是刚出生,还看不出肤色,但头发却像巴里所说的那样,跟她的母亲克劳迪娅一样红。小脑袋只有洋娃娃那么大,脸圆圆的,红红的,像只大苹果。在嬷嬷怀里睡得很甜,两只眼闭得紧紧的,像两条线。两根眉毛像两只弯弯的新月,小嘴巴经常一动一动,好像在吃奶。

    “杰克,男孩还是女孩儿?”

    门外传来巴里的大嗓门,董南不敢多看,连忙贪婪地闻了一口,随即抬头笑道:“女孩儿!你们先别急,等穿好衣服就出去。”

    “克劳迪娅呢?”

    “没事,好着呢,不过你再这么吵的话,那就不一定了。”

    没有计划生育,想生几个就生几个,大家并不因为生了个女孩而失望。得知母女平安后,巴里立马推开窗户,向院子里守候的人们宣布了这一消息。

    总督府里里外外顿时沸腾了起来,消息在人们间竞相传播,同样并没有因为生了个女孩儿而失望。

    “当年路易国王没有儿子,雅德维迦作了的女王,难道这是不幸么?由于她同亚该老结婚,王国的力量加倍强大了。同样的情况将再度发生,谁能在什么地方找到一个比我们的小公主更富有的继承人?”

    一个从欧洲腹地过来的移民议论道:“无论是罗马皇帝还是任何国王,都不曾拥有过这样强大的舰队,这样人数众多的骑士!我敢打赌,将来向她求婚的国王们之间,肯定要展开一场剧烈的竞争;他们中间最有权势的国王,将向我们的参谋长先生和女大公致敬;他们将到萨累来,而我们做生意的就可以从中牟利了。”

    他的话激起了身边人的共鸣,一个治安官点了点头,眉飞色舞地笑道:“也许又有新的领土,例如米兰或那不勒斯,将要并入我们萨累。”

    人们就这样谈论着,他们的快乐每时每刻都在增长。紧接着在私人家里和酒馆里举行宴会。市集上到处是灯笼和火把,全城通宵达旦到处都充满了生气蓬勃和欢欣鼓舞的气象。

    早上,他们又从总督府里听到了更多消息。

    费尔南德斯大主教昨夜就给孩子施了洗礼。因此,他们担心这女孩不太强壮。但是阅历丰富的妇女举出了一些同样的例子来,说明婴孩一经受洗就会更加健壮。他们便用这个希望来安慰自己,他们听了小公主的命名,信心更大大增加了。

    “命名为格拉齐娅或波尼莎亚的人,都不会在受洗之后就夭折的;取了这样名字的孩子,将来注定是要成大业的,”他们说,“在开头几年,特别在最初几个礼拜,孩子是看不出什么好坏来的。”

    这是小公主的教名,事实上她还有另外一个名字——董蓝!

    不过此时此刻,她的父亲董南却没时间逗她玩。一封从佛罗伦萨转来的信件,让刚参加完盛宴的巴里等人再次聚到了一起,你一句我一句的研究起出为人父的董南,该不该接受克劳迪娅的姑姑、法兰西王后玛丽-德-美第奇的邀请,前往巴黎共叙“亲情”。

    “那里的局势很微妙,王后显然需要获得军事方面的支持。况且种种迹象都表明,拉罗谢尔的新教徒们并不满足于现状,而这是王后陛下绝不愿意看到的。”

    在这个问题上,科西莫大公最具发言权,一下子就指出了问题的实质。

    “我答应过克劳迪娅,这辈子绝不再跟她分开。更何况她刚生完孩子,现在是正需要人照看的时候。”

    巴里当然不会强人所难,但考虑到大西洋公约组织的利益,还是低声提醒道:“杰克,这关系到美第奇银行的债权。如果我们断然拒绝的话,那笔贷款很可能永远都收不回来了。”

    美第奇银行借给法国的贷款,是用包税的形式来偿还的。路易十三两年前跟他母亲翻脸后,托斯卡纳自然无法像以前一样在法国收税。

    现在母子复合,债权有了转机。作为托斯卡纳的盟友、美第奇银行的大股东,萨累显然不能错过这个机会。要知道那可是六十多万金币,算上这些年的利息,高达一百多万!如果要能收回来的话,其中的一半将属于巴里集团。

    实力代表一切,玛丽王后居然连自己这个亲侄子提都不提,而是直接点妹夫的名,这让科西莫很不是滋味儿,也更坚定了把父亲放出来的债收回来的决心。

    见董南犹豫不决,科西莫急了,“求你杰克,那笔贷款对我们太重要了。克劳迪娅那边我去跟她说,我想她是不会有什么意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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