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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四章 羡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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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风也要去的,窦良箴拦住了,道:“凉州这儿也需要人主持大局,你若是走了,万一出了什么事可怎么办?”

    小风只好留下,却伸长了脖子的等着玉门关的消息,又命蒋大去打听消息,结果足足过了半个月,元宵节都过去了,蒋大才风尘仆仆满面喜色的回来,道:“属下一进城,那边就封锁城门,不许出入,属下没法子,只好去找裴先生和齐郎君,齐郎君让我先别回来,随身保护裴先生,属下一直等到咱们打了胜仗才能回来。”

    小风面上一喜:“打了胜仗?怎么个胜法?”

    蒋大道:“来袭的鞑子并不多,只有几百人,但是靖王殿下和裴先生都没有掉以轻心,以齐郎君为先锋,左右设下埋伏,又是诱敌深入,足足等了八九天才引得他们上钩,一举歼灭,咱们几乎没有伤亡,轻轻松松就赢了,现在裴先生正在忙后续的事情,靖王殿下也说要写折子请功,属下就先回来了。”

    只有几百个鞑子,裴先生和师兄会赢本来就是情理之中,可没想到居然会一举歼灭,这固然是对突厥和回纥是一个震慑,可也只是震慑罢了,除非他们是真的心服口服,不然这仗还是得继续往下打。

    突厥,回纥和西域并不一样,西域虽然地处偏远,却物产丰饶,比如黄金,宝石,香料,葡萄酒等等,他们需要的只是一个机会,一个把他们的东西运出西域,把外面的东西运回西域,相互满足的一个机会,因此只要一提盟约,他们肯定会答应,因为这是有百利而无一害的。

    可突厥和回纥却是在大草原上,以放牧为生,春夏时候,百草茂盛,他们靠放牧就能满足自身的需求,可到了秋天和冬天,草地枯萎,所放养的牛羊就没了吃的东西,那些突厥人和回纥人也是要挨饿的。

    他们又不像中原土地肥沃,可以种庄稼,收粮食,今年吃不完存起来,遇到荒年就吃陈粮,一样饿不死,也不像西域,有可以交换的东西,只需要平等的交易就能换回粮食。

    突厥人和回纥人倒也有一部分到了西域和中原闯荡,但毕竟是少数,因为他们常常以一个部落的形式生活,习惯集体行动,那些到西域和中原讨生活的人对他们来说便是部落的叛徒。

    为了生存,他们只能在秋天和冬天的时候袭击中原的边远城镇,抢夺一点东西果腹,他们常年生活在马上,精于骑射,骑兵的战斗力所向披靡。

    而中原的将士却是擅长步行,不擅长骑马,对付起骑兵来,常常只有吃亏的份,时间长了,大家对突厥和回纥的来犯就很恐惧,毕竟谁也不想被马蹄践踏而死,至于边城的百姓,更是饱受欺凌之苦。

    在萧氏未灭之前,中原有澹台氏世代作为将军,守护中原的土地,刚开始不光和突厥和回纥打,也跟西域打,但是西域那边是打打停停,因为西域自己三十六国就已经不消停了,哪还有心思应付中原呢。

    因此澹台家的主要敌人便是突厥和回纥,打了几十年的仗,两边已经成了死敌,我的兄弟死在你手里,你的父亲是被我杀的,几乎算是新仇旧恨,再也没有转圜的可能了,在这一阶段,基本上是中原打胜仗的时候更多。

    后来萧后主无心打仗,便派澹台庆出使西域,与西域建立了互不侵犯的盟约,但是突厥和回纥却是没这个机会的,他们倒是想和谈,想立盟约,但中原压根不理会。

    这不光是仇恨深的缘故,也实在是和突厥回纥和谈并没有什么实在的好处,反而需要中原出钱出力.

    不像西域,中原的丝绸和瓷器运出去,运进来的却是宝石,黄金和香料,互惠互利,可突厥和回纥能拿的出手的就只有马了,可一旦不打仗了,中原养那么多马又有什么用?

    再加上突厥人和回纥人生性彪悍野蛮,在中原这个礼仪之邦看来,向来是野人,是未开化之人,很是瞧不起,自然不同意让这些野人进入中原,入侵他们平静而安宁的生活。

    要打仗?那就打呗,反正我们也打得起。

    在突厥人和回纥人看来,他们自然是希望有个安稳的住所,每天能吃饱饭,可有心向中原靠拢,中原人又很是瞧不起,咱们虽然很向往美好的生活,可咱们也是有自尊心有骄傲的!你看不起我们,我们也不稀罕往你们那儿凑!

    那就打呗!谁怕谁?

    就这样,中原和突厥回纥一直属于中原人不如对方彪悍,要想大胜仗得费劲,可后备充足,我耗得起,可突厥和回纥却耗不起,老婆孩子还在后方饿着呢,只能拼了老命的打仗。

    到最后突厥和回纥虽然不能赢,但往往也能得到好处,两边要说真的死磕,玩命的打仗,那倒也没有过,但也没有和平过就是了。

    之后萧氏被灭,杨承嗣为了对付澹台家,甚至联络了突厥和回纥,组成了联盟,却没想到澹台氏举族赴死,这联盟也成了空话,但却让突厥的首领劼利可汗有了进军中原的野心。

    等到李繁君登基,他一边忙着朝政,一边还要收服前朝的世家大族,整天玩命的斗心眼,对于突厥和回纥的蠢蠢欲动,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不是大举来犯,就不放在心上。

    时间长了,突厥和回纥拿着草杆儿戳老虎鼻子,一次两次的,发现老虎没生气,就以为是个好欺负的,如今倒是变本加厉了。

    可这次遇上了李成璧,他们可算是吃了大亏,一听派出去的人全都被歼灭了,还都不敢相信,再三的打探了,这才醒悟过来,这是大唐要认真对付突厥和回纥的预兆么?

    突厥的劼利可汗和回纥的延可汗迅速的凑到了一起商议对策。

    李成璧打了胜仗,心情很好,写好了报喜和请功的折子,命人八百里加急送到了长安去,然后便回了凉州,凉州的百姓以前虽然不至于受到突厥和回纥人的欺凌,但这胜仗打的如此干脆利落还是头一次,都在李成璧带人进城的时候夹道欢呼,让李成璧的虚荣心大大的得到了满足。

    裴先生虽然没有在李成璧的队伍里接受百姓的敬仰和瞩目,但也是高兴地不得了,整个人都不一样了,用天魁的话来说,裴先生整个人都在发光。

    小风先是笑,继而觉得心酸,裴先生犹如一把利剑,却一直藏在匣子里无法施展,犹如明珠蒙尘,如今利剑出匣,自然是让人无比欢喜的。

    小风有意热热闹闹的庆祝一次,裴叙嘴上说着别麻烦了,可脸上却笑开了花,破军是真的出城打仗了,浴血奋战过,整个人也和以前不一样了,具体就表现在对天魁更严厉了,破军私底下和小风说,只有现在对天魁严厉些,在战场上天魁活下去的可能才更大。

    天魁习惯了如春风般温暖的师父,如今见他突然变得如寒冬般残酷无情,偷偷哭了好几回呢,一边抹眼泪一边蹲马步,小风瞧了都有几分不忍心了。

    凉州城的大官小官更是轮流宴请,庆贺这次胜利,裴叙作为军师,自然也占得一席之地,席上有人问起裴叙的出身,裴叙一说是江南裴家,大家就另眼相待,佩服的不得了,没过几日,裴叙就多了好几个“挚友”。

    一直到了二月,这股打胜仗的欢悦才消停下去,小风的铺子也正式开张了,香料铺子并不是像以往那样把香料摆出来供大家挑选,而是分别放在了后头宅院里的不同房间,一个房间用一种香料命名,谁想买什么香料,就到哪个房间去,不管你是想品香还是想买香料,都有专人接待,可以从容不迫的谈这笔生意,同时也保证了私密性。

    小风还特意将一处较大的院落改成了品香阁,在这儿主要是为了接待各种爱好香料的风雅人士,大家一起品香,斗香,也可以利用品香和斗香相互结识,也算是拓展了人脉,一举两得。

    而且小风为了避免一些闲杂人等进入,定了一个规矩,想要来买香料,必须要先递名帖,若想进入品香阁品香斗香,就得先有一块拿得出手的香料,不然谁知道你是不是来捣乱的,同时也保证了进入品香阁的人的身份和品味。

    如果谁都能进入品香阁,那么一些自持身份的自然就不肯来了,小风不也就少挣了许多银子?

    铺子开张头一天,李成璧和薛素青齐齐上门贺喜,李成璧是出于真心,薛素青就纯粹是为了看热闹,他一见自己送给李成璧的小宅子居然到了小风手里,还被改造成香料铺子,心里就隐隐约约明白了什么。

    再看各处的布置,以及这份巧心思,便知道小风不是个简单的,就算把小风当做一个纯粹的生意人,把她当成同行,这份巧妙的心思也叫薛素琴又是羡慕又是嫉妒。

    李成璧和薛素青作为特殊的客人,由窦良箴亲自接待,品了一回香,还得了窦良箴亲自制作的一盒香料,别看小风做的是香料的生意,可她对香料是着实不感兴趣,只招待了李成璧和薛素青后便去了谭诚的笔墨铺子,正好也是同一天开张。

    可谭诚这边却冷清多了,虽然在外头立了一个牌子,说里头看书免费,后院是学堂,但是也没有多少人,小风心里咯噔一下,进去一瞧,却发现谭诚和两个伙计正在盘账。

    谭诚一见小风,脸上就笑开了花:“今天一天就收了二十个学生。”

    小风张大了嘴巴:“二十个?”

    谭诚点头,显然很兴奋,把记录的账本给小风瞧,靠左边一溜写了收的学生的名字,然后是每人三个月一两银子的束脩,再后面就是大家交钱时的画押证明了。

    谭诚道:“我打算明天就开课。”

    小风看着谭诚兴高采烈的样子,心里还真有点羡慕,再看左边放置着至少两百本书的书架,几乎也都空了一半,忙问是怎么回事。

    谭诚笑道:“我想着人万一多了,铺子里也坐不开,索性做了许多木牌,一本书一个,免费借书,借书的人要付两文钱的押金,并要求在规定的期限内归还,如若有损坏,需要照价赔偿。”

    小风仔细一看,果然,左间单空出了一面墙,挂了许多木牌,木牌上写着书名和价钱,谁若是把书借走了,就把木牌取下来,这样的好处是方面,一目了然,单看木牌就知道可以借什么书,书的价钱是多少。

    谭诚又拿出了另外一本账本拍了拍:“我都记录在上头呢,借书的都是住在附近的书生,两文钱的押金也不贵,有的是三天的期限,有的是五天的期限,每个人都是签字画押的,也不怕他们赖着不肯还书。”

    小风心里酸溜溜的,总觉得自己的香料铺子被谭诚的笔墨铺子给比下去了,她道:“你可仔细赔了钱。”

    谭诚笑道:“这也不怕,那些送孩子来念书的父母见我这儿笔墨便宜,都买了一些寄存在铺子里,是给孩子练字用的,还有的存了银子,叫孩子缺什么就在铺子里先拿,也不用再到别处去买,省的麻烦,这一上午,就有三两银子的进账了,再加上所交的束脩,也有不少了。”

    谭诚又说要再搜罗一些不常见的书来,那股高兴劲儿就别提了,期间又有几个人带着孩子过来报名,说要上学堂,他们都是听别人说起这才匆匆赶过来的。

    三个月的束脩是一两,虽然有点贵,但也不是让人承受不起的数目,再加上听说这儿还免费借书,孩子在这儿念书,正好方便看书,也省了家里买书的钱。

    又兼卖了笔墨纸砚,直接买一些寄存在这儿让孩子用,最是方便不过,也不用自己去操心孩子笔纸够不够,需不需要添换,也不用担心把钱给孩子让孩子自己买,孩子却胡乱花了的情况发生。

    再加上谭诚文质彬彬,容貌俊秀,很容易让人相信,大家高高兴兴的交了束脩,让孩子认了先生,认了上学的地方,又听说明天就能来上学了,都满意而归。

    小风在旁边瞧着,这不过半个时辰总共就有了五六两银子的进账,谭诚还收获了诸多如“心地善良”“才华横溢”“儒雅博学”“彬彬有礼”的赞美,小风那份羡慕嫉妒就别提了。

    这无关挣钱的多少,而是谭诚的人缘实在是好得让人嫉妒,不管是谁,好像和他说了几句话就能对他推心置腹了,要是自己也能这么容易就笼络人心就好了。

    不过细细一想,也不对,那些人喜欢谭诚,也是因为谭诚待人诚恳在先,若是让小风放下架子去那样说话做事,小风肯定做不到,小风郁闷的想,还真是尺有所短寸有所长啊,要她像谭诚那样,估计一辈子也不可能了。

    谭诚兴致勃勃的吩咐伙计:“再去木匠师傅那儿定制几套桌椅板凳,就说我急着要,请他多多费心,改日我请他喝酒。”

    瞧!连跟一个做木匠的师傅都能迅速的熟络起来,这份本事小风还真是学不来,也只有羡慕的份。

    小风本来还想着谭诚这儿生意冷清,需要她帮忙出个主意呢,结果兴冲冲而来,垂头丧气的回去了,这种不被需要的感觉可真是不好受。

    小风也没心情回香料铺子那边了,直接回了家,家里冷冷清清的,连蓉娘和青岚都在香料铺子帮忙,小风郁闷的推开房门,却惊愕的发现她的床上躺着一个人。

    过了刚开始的惊讶,接踵而来的便是愤怒和疑惑,愤怒的是居然还敢有人睡她的床!疑惑的是这人看着有点眼熟。

    小风上前自己一看,张大了嘴巴,这人居然是刘玉娘!

    小风推开门跑到院子里左看看右看看,能神不知鬼不觉的把人送到她的房间,也只有九哥了,可他人呢?

    小风重新进了屋子,却发现床前突然多了一头狼,皮毛油光黑亮,蹲在地上虎视眈眈的看着小风,小风被吓了一大跳,随即认出来这是跟随九哥身边的那头狼,好像叫什么乌玉的。

    小风道:“是九哥把她送进来的?”乌玉低下头呜咽了两声,小风只觉得疑惑,顾不得许多先上前看了看刘玉娘,却发现她脸色通红,眼睛紧紧闭着,嘴巴都干裂了,一摸额头才知道她是在发烧。

    小风赶忙去拧了帕子给刘玉娘擦脸,又用帕子沾了水抹在她的嘴唇上,正忙着呢,澹台冠玉带着一个大夫进来了,见了小风松了口气:“你回来了。”

    小风见他今天倒不是一身黑衣,而是一袭普通的青色长袍,看着更英俊不凡了,知道是有内情,不过当着大夫也不好问,只好让大夫赶紧给刘玉娘把脉。

    那大夫倒也没多着急,不紧不慢的把了脉,开了方子,说只是发烧,没什么大碍,小风给了银子,让他帮忙把药给抓回来。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