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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失魂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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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有新犯的行李都堆放在走廊里,元贝红和孙翊尔、邓洁等一批老犯开始忙着检查这些新犯带来的行李中是否有违禁物品。

    监狱不像看守所,看守所对于违禁物品检查得非常严格,像乳罩、带有松紧带的裤子、腰带、带钢板的鞋子这样的东西都是不允许穿戴的。

    有一些要求更加严格正规的看守所,甚至连眼镜都不允许佩戴,任凭你近视得连路都看不清,那也得摸索着前行。

    因为在看守所里的犯人多数都是未决犯,对未知命运的恐惧,使很多人容易产生轻生的念头,将这个念头付诸实施的人也特别多。所以,看守所都比较谨慎,只要有可能会成为自杀工具的东西,是绝对不允许被带进去的。

    而监狱则比较松泛,因为该判的都判了,不管判决结果是否理想,毕竟都已经成了定局。到了这里只有安心改造,等待改判、减刑、假释或者刑满释放了。

    监狱里不允许携带的违禁物品,除了刀具、劳动工具、火机等这样的物品外,再就是现金。现金是一切黑暗交易的代码,是暴力事件的诱因。

    女人之间的是非多、口舌多,不定什么时候就起了冲突。有些人在家里人来接见的时候,偷偷地将现金带进来,贿赂那些所谓的牢头狱霸以寻求人身保障,这就容易引起更多的暴力事件发生。

    所以,监规明文规定:不允许拉帮结伙欺压他人;不允许私藏现金。

    除了极个别的二进宫犯人比较难管些外,刚被送进来的新犯,一般都比较老实,因为对监狱她们始终还是存有一种惧怕心理。

    看着这些新来的犯人一个个紧张忙碌的身影,秦良玉为她们感到惋惜。女人的青春有限,女子监狱说得好听些是服刑改造的场所,其实往难听了说,那就是一个埋葬女人青春的坟墓。

    爱情能让一个聪明的女人智商成为负数,这话不知道是哪个神人说的,但这话用来形容监狱里的女人真是太贴切了。

    女子监狱里的女人,不管是涉黑的暴力案件还是高智商的经济类案件,约合80%以上的案件多少都与男女感情有关。

    有的女人是受不了家庭暴力,最终在忍无可忍的情况下将自己的男人杀害;有的是婚姻出轨在外面有了情人,头脑发热的情况下串通情人将死活不肯离婚的丈夫杀害;还有的是为了丈夫和家庭,贪污挪用导致自己身陷囹圄;再有一部分尚未结婚的,为了自己所爱的人挺身涉险触犯法律,这部分人中有些是可悲的小三角色。

    犯事的女人还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狠,尤其是对自己特别狠。自残事件的起因多是因为她们的男人不去接见,或者有的干脆在外面另觅新欢,导致被囚禁的女人失去了活下去的信念而引起的。

    新入监的犯人被送来监狱后的第二天,秦良玉身体终于康复了。成天闷在监区仓库里无所事事的她,在经过几番证明自己无恙后,才得到元贝红、邓洁和孙翊尔的同意重新回到监督岗。

    检查完下面监区的卫生回来后,因为始终惦记着那个担架女孩的情况,秦良玉没有参与训练新入监的操练队列,趁新入监犯人都不在监区,她直接来到担架女孩的监室。

    女孩有些呆傻的感觉,低着头坐在自己的床铺上打盹,因为行动不便,她的身上带着一股子混合着尿骚和头发的酸臭味。

    从旁边的床铺底下拖出一个马扎放到女孩的床边,秦良玉这才仔细地端详起她。

    女孩有一张无瑕的脸,虽然有些浮肿,但却依然能看出她五官的精致。没有让人过目不忘的美,但却属于不讨喜也不讨厌的类型。

    趁女孩还在打盹,秦良玉开启异能了解了下她的案情。

    女孩名叫丁爱玲,长山市人,今年19岁,因为抢劫、杀人罪被法院判处无期徒刑。

    她的同案犯共四名,主犯名叫李军,案发前是长山市一家保安公司金融守押中心的押钞员,也是丁爱玲的男朋友。因网贷赌球欠下巨额债务,经过近三个月的周密部署后,实施了此次抢劫押钞车的杀人并抢劫钱财的重大恶性案件。

    在这起案件中,丁爱玲所起的作用只是帮助同案犯逃脱。她当时开着车尾随在押钞车后,四名同案犯得手后,她开车带他们逃离现场。

    四个同案犯在她的车上将抢来的钱款迅速分赃后,各自从不同的无监控地点下车,搭乘不同的出租车往不同的方向逃走,具体逃往什么地方丁爱玲并不清楚。

    她的男朋友李军是最后一个下的车,临下车前骗她说,她并未参与抢劫,即便被警方逮住也顶多就是一行政拘留。并跟她约好在云南汇合,让她继续开着车与警方的人周旋,给他们四个人争取逃跑的时间。

    结果行驶到一个高架桥上,她的车意外爆胎冲出了高架桥。她奇迹般生还,但在这次车祸中,她的尾椎骨摔断,虽经及时医治,但她的下肢却永远瘫痪了。

    因为她是一名单亲家庭的孩子,父母离异后各自重新组建了新的家庭。案件判下来以后,像她这种情况必须经得父母同意接手方能办理保外就医。

    当她的父母见到她这个样子后,都拒绝为她签字保她出来,没有合法的取保人,她的监外执行也就泡汤了。

    都说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丁爱玲因自小没有得到好的家庭教育和温暖,遇到李军这个比她大十五岁的离异男人后,稍微得到了一点爱便死心塌地地相信并追随,她的这个案件真的发人深省。

    案件并没有什么吸引秦良玉的地方,但女孩在判决当日乘坐警车返回看守所途中的一幕却让秦良玉警觉起来。

    当时的路况和能见度非常好,快要接近看守所的时候,警车突然发生故障,因为丁爱玲没有自主行动能力,车上只留下一名女干警看守,其他人都下车去查看故障原因。

    而就在这时,得到无期徒刑宣判结果而情绪低落的丁爱玲突然昏迷,她之后的所有记忆也就从那时起出现断格,人也开始变得痴呆。

    看守所的人都以为她是受到刑期的打击导致的精神抑郁,她的反常一直到现在都没有引起任何人的关注。

    在丁爱玲之前的记忆里,秦良玉获取了她生辰的信息,她居然是阴年阴月阴日生人,只有生时为阳,这个信息让秦良玉不自觉地联想到了鬼伙,但她的失魂却又让秦良玉联想到了大东。

    发现丁爱玲没有要醒过来的迹象,秦良玉故意咳嗽了两声也未能将她从瞌睡中惊醒,不得已,秦良玉轻推了下她的肩膀,“喂,醒醒!”

    丁爱玲被秦良玉晃醒,睁着一双大眼看向秦良玉,迷茫地眨了眨,大概是刚睡醒的缘故,她的眼睛有些混浊,眼角还带着一坨白色的眼屎。

    “丁爱玲!”秦良玉直接喊出这女孩的名字。

    “到!”丁爱玲身上穿着一套不怎么合体的囚服,囚服皱得厉害,翻卷出的衣领上有一圈油腻的黑色。

    无奈地摇了摇头,秦良玉知道这是丁爱玲未失魂前拥有完整记忆的时候,在看守所时被要求点名必须答到的规矩在她脑中留下的刻痕。

    对上丁爱玲那双呆滞的目光,秦良玉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具有亲和感,“我们都是犯人身份,只有听到狱警喊你的时候你再答到。”

    不知道丁爱玲有没有听进去自己的话,见她情绪稳定,加之担心走廊外有路过的人会听到她们俩的谈话,秦良玉放低自己的声音,使之听起来轻柔悦耳,对丁爱玲问道:“还能记得宣判那日,在返回看守所的路上你遇到了什么人吗?”

    “遇到了什么人?遇到了什么人……”丁爱玲头轻微晃动着,反复地重复着秦良玉的问话,声音越来越低似要重新睡着。

    见她像慢动作般摇晃着脑袋的痴傻样,秦良玉干脆放弃了从她这里寻求答案的想法。

    因为获取了丁爱玲的记忆,秦良玉有些怜悯眼前这个女孩。年仅19岁就失去了行动能力,永伴床榻,她的男朋友李军已经被执行了死刑,她的家人因为她的瘫痪和痴傻而彻底地抛弃了她。

    秦良玉想象不出丁爱玲以后的人生将会以何种凄惨的方式艰难地维持下去,如果说失去自由是人生最大的痛苦,但于丁爱玲而言,拥有自由或许将会是她人生更大痛苦的开始。

    毕竟在监狱里,她可以不必为一日三餐发愁,而且监狱也好,看守所也罢,都给她安排了专人伺候她的日常生活起居。

    他日刑满释放后,没有家人的关爱和照顾,她无人可以依靠,生存将成为她人生唯一的主题,而福利院将是她最终的归宿。

    再次看了眼丁爱玲那张麻木不仁的脸,秦良玉轻叹了口气,掀起丁爱玲的衣服,尽量忽视那股子异味,仔细查看了番,发现她尾椎处的皮肤颜色发暗,上面布满了当初手术时留下的像蜈蚣般狰狞的疤痕。

    因为丁爱玲定期要到医务室检查,为了不惹人怀疑,秦良玉不想一次性为其治愈,暗自运气,先将她摔烂的尾骨正形。

    刚收回手,秦良玉察觉到丁爱玲突然停住重复“遇到了什么人”的低喃,身体轻颤了下。

    秦良玉以为是自己刚才弄疼了她,可当她直起身,视线与丁爱玲对上时,她发现丁爱玲的嘴角在剧烈地抖动,一扫刚才的痴傻模样,眼神中呈现出一丝惊恐,秦良玉赶忙重新开启异能。

    一张丑陋到诡异的脸,带着让人恐惧的冰冷感在丁爱玲的脑海中一闪而过。那张脸秦良玉在雷日升轮回通道中的三生石里见过,就是那个对她说雷日升是她的真命天子的男人。

    不知道为什么,这张脸秦良玉总感觉自己不仅仅是在三生石里见过,似乎还在什么人的记忆里闪现过,时而模糊时而清晰到想抓又抓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