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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二十八章 痞子招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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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失望、绝望,又重新燃起希望。

    此时此刻,除了西南侧小道边以外,这三道颇有意思的情绪转变,其实也在方圆数里间,许多人的心里演化着。掂量至最终,绝大多数人都作出了和那位男子同样的选择。

    分散-转化-聚合

    考场规则公布后没多久,场间大大小小各方势力都开始潜移默化地发生着改变。稍大些的势力派出人员前往对眼的阵营中寻找默契,稍弱的势力想攀附大势力为靠山不断四处游走,一些连台面都上不得的小势力甚至于当即散伙各奔东西。而更多的人则直接脱离原本的团体,投奔去更强大的阵营。总而言之,在这一场不论生死的国试面前,绝大多数人都睿智地寻求着最适合自己的解题方法。

    只有很少一部分人属于例外…

    比如,背着棺材静站在山道口的古梵。他压根就没打算与人结伴,前前后后几波想邀他入伙的考生都被他一个血腥的蔑笑吓得退避三舍,之后便没人敢去找他了。

    又比如本届国考最让人忌惮的京都皇族一系。所有前去结盟的势力连那位龙公子的面都没见着便被打发走了。即便是前去投靠的考生,非冲天大成境以上修为者也一律不收,可谓傲得没边了。

    还有…

    “你好,在下乃西川唐门唐殓,可否能与姑娘说几句话?”

    “无话可说。”

    “额…”

    山口侧,宝蓝轻车旁。

    一位头戴鎏金锦冠,身着墨锦长衫的青年男子两手抱拳站在轻车边上。他本想西北侧那京都皇族乃大敌,大敌当前这车厢里的女子怎也会识趣不是?毕竟纯阳就千人而已,还能增添许多空缺。只是不曾想,他的来意都没道出,车厢里的冰冷气息一口便堵死了他的后路。

    唐殓不甘心,再说道:“大敌当前,我想姑娘…”

    “道生,送客。”

    “是,小师叔。”

    男子这回连话都没说完,车厢里的女子便直接把他的话给掐死了。

    坐在车前的小道人蹭着屁股走落马车,朝着男子做出一个请的手势,笑道:“朋友,请自便。”

    自己有心相邀,却遭此无礼,男子很落面子,只是他脚下踩着的是纯阳地盘,故也不敢当下造次。思想片刻,他只好含着微怒掂拳,道:“告辞了。”

    “……”

    男子愤愤离去,小道人重新坐回道车上拿起缰绳把玩在手里,车厢内的冰冷声音再次传出。

    “道生。”

    小道人闻声询问:“小师叔怎了?”

    “再有人来,全部拦下。”

    “哦。”

    小道人点头应声,紧接着他扫眼隔壁不远处那摇旗呐喊的几十道魁梧身影,心中不由得有些疑惑,他问道:“如果是有人来投奔呢?”

    “一律不收。”

    “额…”

    小道人犹豫着说道:“可是那些北蛮子在招人呀。”

    “与你无关。”

    “哦。”

    小道人无奈瘪嘴没再说话,继续静静把玩着缰绳,好奇地遥看着附近的热闹,一副很是向往的模样。

    所谓有例方才有例外,有例外方才有例同。

    很此间许多有实力的势力一般,趁着离开考还有段时间,夏侯领着白绣、罗诀、大小和尚等人在山道口摆下了档口,招兵买马。

    而且更加霸气…

    “噹!”

    “拳打南北好汉,脚踢东西翘楚。本届国考最强阵容,天罡地煞尽在我手!斩王境,屠真龙,横刀立马,谁与争锋?”

    “兄弟要不要入伙?”

    “夏侯!?”

    “我靠!你跑毛线呀…”

    “兄弟…”

    “快跑!”

    “扑街!”

    一面大锣鼓,两面红联子。

    呱呱声叫,铛铛作响,豪气冲云霄!

    一书拳打南北好汉,一书脚踢东西翘楚,嚣张狂妄至极但字迹却歪歪扭扭如蚯蚓怎看都没那霸气。张狂的呼喊声似狂兽嘶鸣,伴随锣鼓声鸣响彻山道上下,格外引人瞩目。

    按夏寻昨夜说的,夏侯、白绣等七人今日净只负责招兵买马的事宜。这看是简单没多少难度,可真到落实时候,就真叫人头疼了。夏侯的张狂固然引来无数考生瞩目,但瞩目却不能转化为有效行动,每当考生见得那袭斯斯文文的青衫以及数百重装赴试的北人时候,便都不由得望而却步。

    更有甚者,撒腿就跑…

    “什么?夏寻的队伍?”

    “大哥,你别拽我,跟你们混我怕活不过明日呀。”

    “大哥,我家里就我这个独子,我要死了可就绝后了呀。您就行行扰了我吧…”

    “放屁!我们有悍将三百,尽是皇榜三甲猛人。天罡第一的古梵亦是我手下败将,君不见昨日三尺青锋斩王境魏严,一介出窍便可破大唐真龙?你跟我混,我保你…诶,你别走啊!”

    “救命啊!杀人啦!”

    “扑街!”

    “……”

    夏侯也是没脾气了,刚好不容易逮到个前来观望的落单人儿,怎晓得一听到是夏寻的队伍就像见鬼似的掉头就夺命狂奔,拦也拦不住。心有余而力不足,那是真纠结。

    夏侯无奈地朝着旁边的白绣做出个鬼脸。

    “我没辙了,你说咋整吧。”

    白绣歪着小脑袋思想片刻:“试试黄崎说的法子?”

    “抢人?”

    白绣摊两手,无所谓为道:“抢就抢,咋滴?”

    “……”

    夏侯鬼祟打眼隔壁的纯阳阵营。

    但见宝蓝轻车外,几名考生正围着那叫道生的小道人嘀嘀咕咕着,小道人一个劲地摇头晃脑,像是在拒绝什么。

    “呵,抢就抢,谁怕谁呀?”

    “罗诀,咱走。”

    夏侯也无所谓地耸耸肩膀,朝着白绣身后的罗诀使去个眼色,罗诀当即会意。尔后两人便大跨步地朝着宝蓝轻车的方向行去…

    数十丈外,淡蓝色的丝带悠悠随风而动。

    小道人刚赶走几人,又来了几人…

    “几位朋友,你们不用再说了,真不行。”

    “哎喲,小道哥你们纯阳就千来人也不差我一个嘛,实在不行我给你牵马如何?”

    小道人没好气地瞪去话者:“你牵马那我干啥呀?”

    “那…那我给你斟茶递水也成,这茫茫山野每个人照顾也不舒服嘛。”

    “我要喝水伸手取就成拿要你侍候?”

    “劈柴烧火的人总要吧?”

    “劈柴一剑就成,何须要人?”

    “洗衣服可要?”

    “不要。”

    “那你们总缺什么人的吧?”

    话者是一名尖嘴小眼的矮小考生,看他那人脸贴冷屁股的态度,侧旁几名也是打算前来投靠的考生都不由得鄙夷起三分来。俗话说,做人得有骨气,国考能入三甲者有谁是泛泛之辈?可这尖嘴小眼的哥们却偏偏就这么不要脸,死皮赖脸地贴人家屁股儿,着实叫人轻视。

    小道人不悦地摇头说道:“不是我不可,而是我家小师叔说了,什么人都不收。你们就赶紧找别家去吧,别在这里赖着咯。”

    “别别别…”

    尖嘴考生一副赖死不走的模样。

    连连摆手道:“小道哥不瞒您说,我是文考进来的,别家都看不上我呀。您就可怜可怜我,帮帮忙跟余姑娘说一声咯。此大恩大德小弟有朝一日必以涌泉相报呀。”

    “哈哈!”

    考生话刚完,小道人没来得及回话。

    一声狂笑忽由几人身后响起,乍是把人给吓去一跳。

    回头看…

    “额…”

    但见笑者身材魁梧如熊,一根狗尾巴草高高翘起。

    此人不是夏侯,还能是谁?

    夏侯与罗诀行至宝蓝轻车旁,二话不说先是一人把守住一边。然后夏侯一手就揽住那尖嘴考生的脖子把他整个人都强行拽到自己怀里,贼兮兮地笑道:“小兄弟,怎么称呼呀?”

    “你…你是夏侯?”

    夏侯玩味笑起:“对,爷我就是夏侯。”

    “这…这…”

    夏侯显然已是名人,几位考生闻名变色,顿时回想起昨日的诸多骇事,不由倒退半步。被夏侯勒住脖子的尖嘴考生更是脸色绿成了苦瓜,跑不掉逃不了,躲也躲不开,唯颤声道:“候…候爷,您轻些儿。小…小的姓贾,名豪仁,侯爷您叫我小贾就成。”

    “呵呵,假好人?哈哈。”

    夏侯稍松去些许勒手的力度:“你的名字可真有趣。咋有自己把自己叫成假好人的?”

    贾豪仁苦涩道:“我这名字是祖爷起的,祖爷读书少,让您见笑了哈。”

    “呵…”

    夏侯渐渐收起笑色,没再拿人寒暄。

    他随之板起脸来扫眼另外几人,忽然话风一转蔑声喝道:“我说你们几个扑街,是狗眼睛长脚板底下了吗?爷爷我开档口招兵买马你们不去,非要在这热脸贴人家冷屁股,是脑子进水的还是咋滴呀?!”

    “额…这…”

    夏侯喝问,无人敢答。

    几位考生皆支支吾吾,连话不敢吐,怕是说了得挨胖揍。

    夏侯把几人苦色看在眼里,知道他们肯定说不出话来了,便再阴狠狠地蔑声道:“咋滴?感情是看不上爷爷我的拳头?还是瞧不起爷爷我这人!?”

    “不不不…”

    话含杀气,几位考生被吓得连忙摆手,其中一人被逼得委屈解释道:“爷,您的大名咱早有耳闻,可咱们实在是高攀不起呀…您就别为难我们了。您是做大事的人,我们有几斤几两自己清楚,也就想找地方避避雨而已。”

    “哈哈…”

    夏侯哈哈我笑,笑着笑着突然两眼一瞪话者!

    “我干你娘!你意思就是爷爷家的帐篷还比不上这纯阳的轻车子咯?”

    “额…”

    说话的考生很是为难,连眼睛都不敢与夏侯对视。

    他瞟眼身后的宝蓝轻车,窃窃地嘀咕道:“那纯阳是比你家强嘛,人家剑士千人你家才三百,人家余姑娘动个手指头就把你家小爷给算计死了,这车子确实就是比较要好遮雨嘛。”

    “扑街仔,你讲咩呀?”

    夏侯闻言顿怒,大手一挥指着自己身后的北人队伍,狠道:“爷爷家有悍将三百,个个都能以一敌百,尽是皇榜顶尖猛人。天罡第一的古梵都被爷爷曾经干出尿来过,纯阳宫算老几?只要爷爷我一声令下,别说千把破剑,就是万剑爷爷也能把他们碾成废铁。你他娘竟还敢说爷爷拳头没娘们的大?你信不信爷爷一巴掌拍死你?!”

    “噌!噌噌!”

    “……”

    夏侯骂得痛快,吼得淋漓尽致,但话落到别人耳朵里可就不尽然了。

    夏侯骂罢,宝蓝轻车后盘坐地上的千数道人几乎同时睁眼站起身来,有的银剑甚至已然出鞘,剑指夏侯。

    肃杀气息瞬间蔓延开去,四方阵营纷纷侧目。

    数百北人察觉异常,赶紧勒缰绳御马朝着夏侯身后聚拢了过去…

    叫道生的小道人黑脸着迈前一步,走到夏侯面前,稍稍抬头冷声道:“道友,你是想搞事情吗?”

    “呵,道友?”

    夏侯一脸不屑地扫眼宝蓝轻车后站起身来的千数纯阳道人,尔后缓缓松开紧勒住贾豪仁的手腕,同样往前一步走到小道人跟前。微微俯下身子,狠狠盯着小道人的眼睛,阴声道:“你算老几呀?”

    被夏侯狠盯着,小道人并不胆怯。

    对视着夏侯的眼睛,冷淡道:“纯阳执剑朱雀宫弟子-墨道生。”

    “喳…”

    夏侯眼色更狠三分,而苍劲有力的大手则缓缓抓住小道人的衣领,一点一点提起。

    同时逐字狠道:“我问你算老几,没问你名字啊,白痴!”

    “啪…”

    “噌!噌!”

    “不准动!”

    白痴的痴字出口,夏侯大手便使劲往前一推!一下子就把小道人给甩去出丈余,并摔倒在地。纯阳千数道人见状尽拔剑出鞘。聚在夏侯身后的三百北人,则纷纷拿起兵刃御马走前一步,挡在千数道人与宝蓝轻车之间。

    得了,夏侯摆明是来搞事情的…

    被摔倒在地的小道人满脸尽是怨恨,想必此刻他是要杀夏侯的心都有咯。但他并没有拔出身后的银剑,而是瞟眼看去宝蓝轻车的车厢,委屈问道:“小师叔,我能出剑么?”

    “忍着。”

    “……”

    淡蓝色的窗纱微微飘动,随之传出不可思议的冰冷两字。听那女人的意思,似乎是完全没有拿夏侯的意思,这反应和她昨日那谈吐三句即杀人于无形的冰冷无情完全不在一条线上。

    夏侯更得意,阴阴笑着走前两步蹲下身子,腾出一手轻轻拍了拍小道人的肩膀,阴狠道:“衰仔,问你算老几,意思是你没资格跟我嚷嚷。若想拔剑,爷爷我随时等着。爷爷我叫夏侯,你可记住咯。进了考场你有种就来找我,我见你一回便废你一回!”

    夏侯说罢,拍拍屁股站起身来走回原位,看着那几位被眼下阵仗吓得小腿发抖的考生,他蔑声道:“现在我给你们个两选择,一是跟我走吃香喝辣的。二是你们自个找别家去。只要开考,我保证盯着你们往死里搞,我倒要看看有谁敢收编你们!”

    “这…”

    赶鸭子上架,江湖二流子最擅长威逼,被夏侯这么一唬,几位考生顿时就拿不定主意了。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再看看那与数百北人对持的纯阳道人…

    思想许久,挣扎许久。

    而叫做贾豪仁的尖嘴考生,则似乎是真怕了夏侯那无赖的脾性,首先被妥协下来。

    没再多想,当即转苦涩为哈笑,拍去马匹:“哎哟,候爷您这是啥话哟。侯爷掌三百悍将,可堪天试第一精锐,小贾我只是一介书生本是怕会拖了候爷的后腿,所以才不敢去投奔,随便找个地方避避雨儿便成。如今承蒙侯爷不嫌弃邀我入伙,小贾那是喜出望外,开心还来不及了,又哪里会推脱呀?”

    “哈哈…”

    夏侯哈笑数声,稍用力地拍了拍贾豪仁的肩膀,伸出一个大拇指:“你这话我爱听,听得痛快,哈哈。不过你放心,只要你跟着爷爷我混,爷爷我就保证你混得比在这车棚底下做牛做马好。”说着,夏侯瞟眼另外几人,再冷声道:“那你们是想跟爷爷我混,还是继续自找门道呀?”

    “额…”

    另外几位考生显然比贾豪仁多个心眼,虽然夏侯表现得确实够横,而当下在纯阳看起来也有忌他三分的味道。可是,国考当前凶险万千,只要他们点了这个头,无疑就是跟着夏侯上去了贼船,以后不管啥风浪可都很难回头啦。

    “罗诀…”

    见几位考生犹豫久久仍不得决,夏侯逐渐失去了耐心。朝着罗诀使去眼色,罗诀会意前走两步,突然伸手和夏侯一人两手分别抓去两位考生的肩膀,二话不说拽着人便朝北人的地盘强行拖去。

    “诶!你们要干嘛呀?”

    “请你喝茶。”

    “放手!放手!”

    “闭嘴,不然老子现在就废了你。”

    “救命啊,杀人啦!”

    “啪!”

    “救你大爷!给我老实点!”

    “……”

    无妄之灾或许便是如此,几位落单的考生还没想好到底要不要上贼船了,夏侯、罗诀管你三七二一,直接把人先给绑了再说。几位考生就像遇到劫匪的小姑娘似的,本能地大喊大叫挣扎逃离,结果夏侯狠狠两巴掌子扇下去,几人可就顿时被打蒙圈咯。

    待夏侯、罗诀强拽着人回到自己的阵营,数百北人陆续撤回原位,千数道人见无战可打,便也相继将银剑归鞘继续盘腿坐下。

    四周投来的好奇目光随之纷纷转移至别处。

    直到这时,挨了欺负的小道人方才憋屈地拍着屁股上的尘土重新站起身来,幽怨的眼睛里满是委屈。他气鼓鼓地走回到马车前倚靠着车厢坐下,拿过牵马的缰绳憋屈地把玩在手里。

    寻思许久,小道人还是不甘心,便朝着车厢内问道:“小师叔,我们打不过那帮北蛮子么?”

    “不。”话问起没多久,车厢内冰冷地泄出一字。

    “那为何我们要忍?”

    “因为,没必要不忍。”

    小道人歪着脑袋想了想:“这是为何呀?”

    “不为何,自作孽不可活。”

    “哦?”

    小道人很机灵,一下子就听出了话中的关键。

    “小师叔您是说,那些人有问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