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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三十四章 靠!诈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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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女人?”

    “对。”

    “怎么会是个女人?”

    “怎么会呢?不可能的呀…”

    问题不可理喻,却给人以一种毋庸置疑的肯定。

    问出这个问题的人,并不是祭台下方的几位老头,而是百丈外的老妪。她的神情不知何时开始,莫名地变得有些激动,深沉的眼眸间隐隐含有丝缕戾气散发。

    “大师姐,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不可能,怎么会是个女人?”

    “我明明感觉到是他的气息…”

    “……”

    茫然无神,疑云丛生。

    几老头首先察觉到老妪的异状,谨慎发问。

    但老妪却独自困惑于夏寻的那个回答,自言自语,全然不可自信的模样。很难想象,数息之前还平静沉着、心思缜密的一个人,现在居然会被几个看似无关痛痒的字语所以动摇去心神。

    墨闲疑惑地看着夏寻,夏寻木楞地看着棺材,三位老头惶恐着若有所思,没人再有下文。一朵无形的疑云霎时笼罩上众人心头,设想与猜测逐渐侵占去了忐忑。唯有二老头显出了一线无奈,像似了解些许内情。然而,就在他犹豫着要不要把话出口之际,祭台之上的夏寻突然做出了一个惊人的举动…

    “靠,你小子想干嘛!?”

    “快住手!”

    吼声如雷,突然咆哮!

    随眼望,但见祭台之上,夏寻两眼反映着一缕猩红的血光,平静的瞳孔里透露着难以言语的诡异,还有丝丝贪婪。他死死地盯着女尸眉心上的那一缕猩红的血液,而右手则不知何时已然伸入棺材!

    朝着那缕鲜血探去…

    “住手呀,会诈尸的!”

    “赶紧住手!”

    “……”

    被夏寻这一举止吓毛的人,不止二老头还有另外几位老头,以及百丈外的墨闲。

    谁也没料到,凡事三思而后行,谨小慎微的夏寻居然会这节骨眼上,做出如此唐突且冒然的举动!可是,诸位老头喝止之声就宛如被九宫八卦阵隔绝在外头的风雨,完全没让夏寻的动作缓下丝毫。他就像着了魔似的,义无反顾,毅然决然,将手伸到女尸的眉心,两指捻住了那缕凝而不散的鲜血!

    轻轻柔柔,如露珠湿润。

    冰凉之中透着一丝丝的暖意。

    在这一瞬之间,无尽的记忆碎片,恍如沧海里的鱼潮,在夏寻接触血液的刹那,疯狂显现于他的意识脑海之中。

    在那虚无之中…

    他看见了一个人,一个极其可怕的人。那人身着雪白道袍,手执古朴重剑,身后显现着七色剑影,全身被银白色的恐怖气芒所包裹。神韵如天人,屹立在九天长空之上,遥看着穹苍。天地万物在他的脚下都显得虚无缥缈。

    他还看见了一片天,一片被雷电所充斥的黄天。黄天长空之间,无云无风,只有一道巨大的漆黑裂缝。裂缝宛如一头吞噬星空的巨兽,凡尘世间无数山石楼宇、人马走兽,正被疯狂吞噬。

    那是一个几近崩溃的世界。

    脚下也是无尽尸海…

    “莎…”

    在这一刻,所有人几乎都停止了呼吸,也包括先前还在喃喃自语的老妪。所有人的目光都集聚在夏寻这一个动作上,没人再有呼喊,因为事已至此再喊也无用。只不过,正当所有人的目光都流露出期待与好奇的时候,夏寻的动作却停了下来…

    是硬生生停下。

    没有声音,静寂一片。

    静得连百数丈内七人的心跳声都能隐约听见。

    在呼吸被强行停止之后,时间紧接着仿佛也被人强行停止。外头的风雨在猛烈呼啸,雷光闪烁着黑白的世界,而阵界里头却毫无动静。两者之间形成了一个鲜明的对比。时间被迷醉,不知道过了多久,只知此间众人心里头憋着的那口大气,就要忍不住被吐出的时候。一阵阴冷冷的风吹过了夏寻刚被蒸干的青衫长袖。

    夏寻动了…

    他的脸部肌肉被生生拉扯起来,逐渐形成一副惊恐万分的表情。就像看到了什么极其恐怖的东西,两颗眼珠被极力撑至了极限。而与此同时,夏寻伸入棺材的右手也被缓缓的抬了起来。

    是的,是被抬了起来。

    抬起它的,是一只雪白细长的手掌!

    手掌生生穿破了包裹在夏寻体外的气盾,抓住了他的手腕…

    “嘶…”

    “这…这…”

    上一口大气还没有机会吐出,又深深倒吸来一口凉气。

    看着那只白里透着粉红,粉红之下隐着紫红色经络的手掌,所有人的表情几乎都变成了和夏寻一模一样。惊恐,是抑制不住的慌张。此间最不想发生的事情,似乎已经不可避免地发生了。

    “真诈尸了。”

    “还楞着干嘛!?”

    直到这一刻,老妪才真正清醒了过来,她两眼肃起峻色,毫不犹豫大声喝道:“斩棺!”

    “呀!”

    “冲冲!“

    惊骇虽有,但四位老头子的反应可真不是一般的快。

    随老妪喝起,他们下一刻就有了默契,不约而同皆大脚踏地,一跃暴射而起。剑指、黄符、钢拳、铁腿,引狂风数丈,拼尽全力朝着红漆棺材便是一击而下!

    “嗡…”

    “嘭!”

    来势汹汹去势亦汹汹。

    就在四位老头全力一击即将劈下棺材时,一道浩瀚如海的气息先一步在棺材之外形成,猩红如血,流光如水,并且在一瞬间爆发出了它的威能!“嘭”的一声巨响,宛如山塌陷半边落入镜湖激荡起的巨大涟漪。气息爆发出气浪形成一环澎湃汹涌的冲击波,以棺材为圆心顷刻荡覆开去!跃起半空的四位老头首当其冲,拳脚还没来得完全发力,就像弱不经风的四只蚱蜢,毫无防备地被强大的气浪以碾压之势,轰飞出去!

    “冲!”

    “哒哒哒…”

    气浪所过,尸海倾覆。

    白森森的尸体像烂肉般被抛起又落下。

    百丈以外,墨闲当即绽数尺银芒,以身为盾,死死挡在了老妪身前数丈,老妪瞬间祭出罗盘虚影,化出数道气场屏障挡在墨闲身前。气浪袭来时,画地为牢,死守方圆一隅,这才堪堪让得他们两人免去了被击飞的下场。

    “嗙…”

    “咣咣咣!”

    巨响连连,如煮豆沸滚。

    被击飞的四位老头和无尽的尸骸相继撞上了九宫八卦阵的光幕,气浪余威紧随其后,跟着也撞上了光幕,整座大阵被撞得一阵震摇,出现数道裂纹。

    而与此同时,另一头。

    青丝长发随风轻飘飘…

    红棺之内,一袭嫣红的葵花金丝裳,无声无息地从棺材里坐起了身姿。

    粉嫩娇细的手掌紧握住夏寻的手腕,两眼猩红宛如血染,茫然、暴戾、迷惑、淡然、疯狂,数种互相矛盾的情绪蕴含在一道目光中,她看着夏寻。诡异的血液在她眉心散发着妖异的光芒,凝而不散,就像一缕火焰缭绕明灭。

    “你是谁?”

    女人坐起身来。

    沙哑嗓音从她的咽喉发出,非常生硬。就像一个垂死老人的喘息,与她那副娇美的面容完全不符。夏寻的手掌被制止在女人眉心四寸外,凝着两指捻拿的手型似仍有不甘,想以侥幸的心态拿下那女人眉心间的血液。

    但它此时却丝毫不能动弹。

    事已至此已不可避免,死亡的气息逼迫着夏寻的牙关抑制不住颤抖着。看着眼前这突然诈尸的女人,夏寻已经开始意识到自己到底犯下了多大的错误。可是心底里的矛盾却愈发强烈,冥冥之中那股熟悉的感觉,仍然在迫使着他想去占有那缕血液。

    夏寻颤抖地说道:“东…东洲江谷,夏氏子弟,夏寻…”

    “夏寻?”

    女人猩红的眼睛随着头颅生硬移动着,她茫然地看过四周被无尽人尸所淹没的天地。没人知道她心里想着什么,只感觉得,总有那么一股恐怖的愤怒与癫狂被她压抑在深处。就像一座即将爆发的火山…

    远处的老妪两手凝聚起银白色的金光。墨闲摆起剑势。更远处被轰飞的四位老头,相继站起身来,盛起浓烈的气芒,沉沉蓄势,隐而不发。皆谨慎地遥遥观望着祭台上的变化,也看着那女人眉心的血液…

    他们似乎都发现了某些不为人知的端倪。

    “这里是哪里?”女人再问道。

    “北…北域地界,寿春北城寿山山脉。”夏寻照实回答。

    “北域…”“寿山…”

    “为什么会有如此多的尸体…”

    “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猩红的目光缓缓扫视着,沙哑的嗓音沉沉自语,茫然之中是对一切事物的一无所知。

    眼下情景似乎让这具女尸的思绪变得非常混乱,她似乎有自己的意识,却完全不知道在自己身上曾经发生过什么。夏寻应该也意识到了这点,小心提醒说道:“这里是葬尸地,被人布下了风水阵术炼制尸煞的地方,你这棺材就是阵眼…”

    “尸煞?”

    直到这个时候,女人才意识到事实。

    充满复杂情绪的的目光缓缓收回到眼下,迷茫地看着身外这副红漆棺材。

    看了好久也思想许久,她颤抖着用另一只手缓缓探上了自己的娇嫩红唇,抚摸去那双让人悚然的獠牙。洁白的玉指,森白的獠牙,都是说不出的诡异与恐怖。

    “我死了?”

    “是的。”夏寻不想做无谓的隐瞒,如实相告:“你的尸首被人练成了尸煞,从生命的层面上说,你确实已经死了。”

    “我死了…”

    听得回答,女人眼眸里的瞳孔随之迅速放大,几欲撑裂眼皮,复杂的情绪随之逐一被驱赶,最终只剩下难以自信的惊恐。看着眼下这副红漆棺材,女人再没有了其他动作。

    仿佛一尊毫无意识的雕像…

    时间一点点过去。

    阵外风雨成瀑,上空雷云不止闪烁把大地照得亮堂。紫红色的尸气覆没了整片天地,沉睡中的无尽人尸都陆续开始了无意识的蠕动,外界的太阳就要完全沉落。封印在两头尸王身上的符纸,被紫色的焰火一片片烧烬。

    九老头见状,迅速跃到两头尸王身旁,从包裹里拿出数沓符纸给重新打上。同时朝着老妪方向提醒道:“大师姐,是战是退要赶紧决断。”

    “……”

    扫一眼两头正在解封的尸王,再看去祭台上的夏寻,最终老妪的目光停留在端坐棺材里木纳不动的女人的面孔上。

    “你是谁?”

    “我是谁?”

    “……”

    这个问题很出人意料,不是不该问,而是在这个节骨眼上问去,宛如废话。可是,这却是老妪心目中此时此刻,最为重要的问题,甚至比夏寻的性命以及墨闲的生死,更为重要。因为,这是她开棺的目所在。

    女人念叨着,茫然的目光再次缓缓移动,看向老妪,微微侧着脑袋:“是呀,我是谁?”

    “……”

    话,无神无绪。

    好象一缕漂泊的孤魂。

    老妪眉头皱起,没有回话。

    见老妪不语,女人的目光缓缓移开,森森地在此间每个人的身上都停留去了片刻,仿佛是朝着此间七人逐一发问而去。

    然而,她的问题却无人能答…

    迷茫迫使着困惑,困惑不解临近于精神的崩溃。

    女人猩红的瞳孔逐渐在空寂中酝酿出一丝疯狂,而疯狂的源头是她内心不可自控的根源。就像结界外的风雨,随着阴月高升,愈发癫狂。又好像即将爆发的火山,焚寂万物的火浆在一点点的喷发。此时此刻,任谁都能明显感受到,那一股无形的狂怒风暴正逐渐形成。

    九宫八卦阵外的狂风暴雨与尸气紫芒,都在朝着核心倾泻与聚拢,压迫着大阵颤颤发抖!

    “你叫嫣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