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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爆}第二百八十七章 算师独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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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瀛水码头,岳阳楼前。

    情势急转,战事突止,让得许多不明真相的人深感莫名。

    一是他们脑子不够使,二是他们见识太浅,识不得太多的修者秘闻,更不知天上九霄是何等惊艳。所以,对于这些人而言,集市井谣言与江湖传说于一堂的岳阳楼,无疑是最能为他们解决迫切困惑的地方。

    熙熙攘攘,徐徐人流,由沿岸四方汇入。

    临近信马,抽鞭奔踏,于停战巷道陆续使出。马蹄声作,越过人流,直窜岳阳楼下马防,执黄纸七寸,便呼喊上楼。端茶上点,伙计奔波,四方来客,商贾云集,从一楼大堂一路直到三十六楼客厅,都早已座无虚席。

    信使飞奔,来往于门庭…

    “报!王爷有令,鸣金收兵,北城战火已熄!”

    “报!王爷乘船渡河于东岸,随胡三言同辇回府!”

    “报!据心机门执掌推算,昨夜于顶楼与夏寻对弈之人,分别出自西域巫山、追魂楼两地!”

    “报!纯阳龚徽、于妮萨等八人于夏渊发生口角,一怒之下,携旗下弟子,扬长而去!”

    “报!七星剑阵撤除,七位院长与夏渊、君子门、四方阁、白鹤流、纯阳各分支等执掌,汇合于东岸,议事。”

    “报!问天林芍药独自由西关出城,至城头唤凤雀高飞西去。”

    “报!据确切消息,王爷临行前与夏渊最后一话为-王府已备茶!”

    “报!……”

    憋了整整一夜的岳阳楼,此时宛如一锅滚开的沸水。

    连声快报,报声不绝,一时同起,不分前后。一般耳朵不好使的人,是根本听不出这些信使拿着那张信纸在念着什么,只见他们的嘴皮子就活像是两根快板,在不停地快速张合着,让人难受。

    “奇怪,怎么只有林芍药的消息,没有夏寻、夏侯他们的消息呢?”

    而耳朵灵光的人,则安然地坐在一旁品茶轻聊着。

    东南侧靠窗台的位置,七八位耳朵好使的少年男女端坐。皆十七八岁上下,锦衣华袍,纱碧霞罗,举止得体且谈吐儒雅,不像周围商贾那般随意不羁,豪迈声大,一看便知是出自岳阳城中的高门子弟。

    “我也奇怪,按道理他们算得上是半个主角,怎也有点风声不是?”

    席间右下侧,一位着粉白衣裳的少姑娘,同样不解,问向左侧的男子:“独少,你以为如何?”

    被称作独少的男子,着素色梅花纹纱袍,眉清目秀,薄唇高鼻,很有书生气质。而且,这人很可能与君子门的独老有所关系,因为,除了称呼上两人都有一个“独”字以外,此时这位男子身前,正放着一方算盘。算盘黑木制,小巧玲珑,巴掌大小,内制有十根铁柱,其中九柱串有十颗木珠,唯独最后一柱串着九颗木珠,不知这其中有些什么名堂。

    “应该是有些问题的。”

    独少两指敲了敲桌面,不急不缓回答道:“瀛水有百里冰封迹象,若情报无误,定然是有圣人来过,至于是哪位圣人我不敢擅自推测。而战事刚息,北城各处关口尚未解禁。此时能至岳阳楼的信马,大多为城北的密探,自然就只能探来城北的消息。若探不到,便不会有消息,以此估算,林芍药出城,而夏寻他们恐怕也已经不在北城界内了。”

    “哦?”

    小姑娘似已明了,呆愣地点了点头。只是坐她下首的另外一位同样着粉白衣裳的姑娘,就比她想得更深一些,他接着独少的话尾,问道:“城关口皆有重兵把守,任何人等不得出入,即便提前闯关怎也会传回风声不是?”

    呆愣点头的姑娘闻言,头就点得更欢了:“对呀,闯关怎么会没声?这不合情理呀…”

    “报!”

    就在这时,楼下又传来了一声高升报道。

    “报!据南关回报,今日辰时,化生寺三藏法师携徒三人欲过城关被守将拦下,打伤兵卒数人,于巳时三刻,驱马闯关入城!”

    “化生三藏?”

    “他怎么也掺和这趟浑水里来了?”

    此报刚落,楼下食客、商贾人等纷纷躁动。

    三藏法师在岳阳城三千里可是久负盛名,法师之慈悲为怀,更有甚者视他为现世菩萨。如此一位大和尚,今日居然做出闯关这等违法乱纪的事情来,那是谁也无法想象的。可是,谣言嘛,起于常言,却异于常言。普普通通的一则闻言,一传十十传百,传到岳阳楼的探子耳边时,总会有些偏差。

    “诶!那报信的,你别走。驱马闯关才伤数人,这关未免也太好闯了吧?”

    楼下一位莽汉,质疑声起。报信的信使鄙夷地看了一眼话者,轻蔑道:“伤人在前,闯关在后,而且他们是驱马飞过城关的,守关大将拦也拦不住。”

    “哈哈!”

    莽汉听闻,顿起狂笑:“你真逗,马会飞还能飞过数十丈的关城?那是你家养的马吧?”

    “孤陋寡闻。”

    莽汉话出口,这下子不单只是信使鄙夷去这位说话的莽汉,就连邻桌的几围商贾豪绅,也跟着鄙夷了起来:“难道你没听说过,化生有三藏,一藏金身,一藏如来,一藏白龙马么?”

    “额…”

    莽汉顿时一愣,霎时脸如猪肝。

    很显然,这句话他必然听过。只是先前他确实没有把那能飞天的马,联想到化生寺传说中的那两匹神马罢了…

    白龙马,如其名。

    白如雪,含龙势,乃当世悍马至尊。相传是上古时期,一条受仙人点化的神龙与一匹当世无双的骏马相恋所生。初生时为马,三十年长角,三十年长鳞,三十年长翼,再三十年方才初化龙形,可替天行雨,恩泽四方水土,乃瑞兽。只是这龙马一脉繁衍至今已有千代,诸如许多上古兽类一般血脉都早已干涸,大多沦为凡品,现今已极少有人提及。所以,那莽汉一时忘记了这龙马的事情,也情有可原,毕竟没人会把一些虚无缥缈的事情,真当一回事…

    楼上。

    听完楼下的信报,被唤作独少的少年平平一笑。

    “瞧,这不就合情合理了么?”

    坐下手的小姑娘思想了一小会,而后不确定地问道:“你意思是,三藏法师闯关与夏寻几人有关?”

    “哒哒哒!”

    独少没着急着回答,他凝起三指,在算盘的最后三柱算子上快速盘算一番。这才轻描淡写地回道:“不止有关,而且是密切相关。”

    “这是为何?”小姑娘仍不解下问。

    盘算的三指默默加速了翻舞的速度,独少详细解释道:“三藏法师乃佛道高僧,来向慈悲为怀,不求名利凡物,更不与人结仇。这样一个人,世上能让他做出违心之事的,便唯善与情二者。恰好,他平生就有两位能让买他人情的莫逆之交,一是问天阁主-曹仁轩,二是纯阳观主-李清风。而这两人,昨夜无论现没现身,他们都与瀛水之事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所以,倘若是这两位出面,求三藏法师务必救出手下自己的晚辈,那就合情合理了。好友为情,救人为善,两者相加足以让一位高僧舍弃一些负重,闯关入城。”

    解释道这里,独少停了停,盛起些许疑惑之色:“这位三藏法师虽不曾在世人面前显露真身,但凭我爷爷的推算,此人修为至少也在曹仁轩和李清风的伯仲之间,王境无疑,甚至巅峰。凭他的能耐,要救几位晚辈,不过是举手之劳,又何必带上两匹绝世好马招人显眼呢?”独少再思想片刻,方道:“白龙马,乃举世良驹,日行百万里。如果推算不错,这位三藏法师除了是去救人以外,恐怕还是去给人当保镖的。”

    话罢,独少心知肚明地一笑,没再往下说去了。

    不过这位独少,也确实打得一手好算盘。年纪轻轻,他凭着手掌拨弄的算珠,三两下便把那位三藏法师的动机,以及隐藏在冰封深处的事情,推算得八九不离十。虽然,都只是表面,并未涉及更深沉次的论断,但也已经非常了不起了,

    “独少神算,方某佩服。”

    独少话罢,坐上首一位青年男子,着白领蓝衣,桌上放着把合拢的一尺铁扇,笑问道:“如此算来,想必此时他们已经在上京的途中了?”

    “想必如此。”

    独少与说话的青年相互会意地对视一眼,道:“国考在即,岳阳已乱,昨夜密幸被揭露一角。夏寻身上藏着北茫那位的秘密,身份尤为尴尬,无人不想剖其血肉窥探一番。他若赴京,此行必定凶险万分。而夏渊在南域起势,七星院已然自顾不暇,不可能再分出高人护其左右。这个时候,化生寺手里正好也有两份国试荐,也正有弟子需赴京赶考。这么一来,凭李清风与三藏法师的交情,让三藏法师为夏寻庇护一路,也就在情理之中。”

    话说完,独少随心笑起,手下算盘的手,端起已凉的清茶,喝去一口。

    再随意说道:“只可惜了问天山的两纸国试荐了。我久闻问天小师叔,学究天人,聪慧无双,本想趁国考领教一番其风采,现在可惜了…”

    “唰!”

    “不可惜…”

    青年一手拿起桌上铁扇,猛地一甩,扇开轻摇,暗藏深意地笑道:“芍药虽为问天师叔,辈份比我等都高。但终究还是女儿身,纵然能胜她一筹,独少恐怕也会落人笑柄。而夏寻则不同,来岳阳不足一年,便被江湖人赠号小鬼谋,可见其谋高。若能胜他,方显我辈英豪。”

    “……”

    冷去的清茶随着三指间的转动,在杯中轻轻荡漾。

    此间一席也随着青年一话罢,渐渐淡了下去。因为,今时已经不同昨日了。有很多话,昨日可以说,但今日却不能再说。岳阳已乱,格局大变,今日开始,谁也保不准战火何时会突然再次烧起,又烧到谁家门前。即便他们年少,倘若说错一字半句被传了出去,那很可能便是祸从口出,为自己身后的势力带来灭顶之灾。

    久久,清茶在杯中荡漾了近半盏茶时间,终于止下。

    独少眯着眼睛审视地看着青年,小心地缓缓说道:“方公子,此言恐怕不妥。你我两家现在都已选择了阵营,有些话已经不当讲了。”

    “呵呵…”

    “独少此言差矣。”

    青年呵呵一笑以自知,手中轻摆的铁扇逐渐放缓频率,他同样眯着眼睛审视着独少,缓缓说道:“天下攘攘,唯利是图,选阵营并不等于给人家当奴才。更何况,小儿戏耍,长辈若插手,可还有脸乎?我们等赴京图机缘,若机缘至,需分高下,比比又何妨?”

    “国考之行,他路途凶险,我等也不见得会平稳。”

    “多事之秋,哪里能有所谓的无忧之处?”

    “哒…”

    茶杯被独少稳稳放落桌上,荡起一抹水花,顺着杯脚溅湿一缕红绸。

    独少说话的节奏更缓数分,就像是一曲低沉的幽歌一般,沉沉问道:“方兄打算何时启程?”

    青年同样沉沉一笑:“待南亭书院花开便走。”

    “我等你。”

    “如此甚好。”

    “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