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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七章 暂缓收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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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曲文说完这句话如释重负,别看说的时候轻描淡写,可他心里其实一直在纠结,这种内心独特的纠结感在漠北收到那封信的时候曾经有过一次,不过两次的选择都完全一致,从了本心。曲文轻叹一口气,他也知道如果从功利的角度应该怎么做,但有些人的悲哀就是这样,明知道逆了自己的性子就能眨眼间平步青云,可终究会为了能睡觉的时候安稳,吃饭的时候妥帖,选了那条看起来永无出头之日的道路。在太多人眼里,这种清高毫无意义,可对于那些坚持的人来讲,这是做人的底线,一动就死。

    卜一卦听到曲文最后那句话,仿佛看到了那个叫曲鱼鸟的老家伙。这父子二人都如同悬崖上扎着的青松,苍遒有力的抓着脚下的岩石同时用力的朝阳光探去,用人生的轨迹刻画出一副任谁都会慨叹的样子,这种姿态,大概就叫做风骨。

    曲文放下电话看了看卜一卦,自嘲的一笑说到:“骨子里就这样,你应该能猜到我接下来的想法,可是咱俩也知道,这就是个说服自己的招数而已,骐骥一跃至少有那么个*步,驽马十驾也不知道能不能扛到那个岁数。谁都知道扯顺风的大旗比逆风的旗杆来的舒展漂亮,可他们也总得知道,白腊杆子也有自己的坚持。”

    这酸不溜丢的一串话噼里啪啦的摔出来掷地有声,卜一卦鼓鼓掌轻轻的说了一句:“真他妈酸。”

    曲文翻了个白眼,转身推开病房的门,临走时扔下一句话:“等我回来找你们的时候,必然是衣锦还乡,别让我把你们抛的太远,我不习惯和蛇虫鼠蚁打交道。”

    病房门关上,留下卜一卦和张偲锋面面相觑,这小子忽然间变的比以前还酸了,这让他俩委实不大能理解。张偲锋说:“我能不能直接理解成,他在没去国安的时候先把自己弄疯,对痛苦的感觉就会轻一点?就好像我冬天让爷爷揍之前都会光膀子先在雪堆里打几个滚,身上麻木了,也就不疼了,是吧?”

    卜一卦点点头,精辟的说出一句话:“这孙子,确实疯了。”

    何处长挂了电话,讪讪的看着对面站着的那位。对面这位双鬓微白,一寸长的短发下压着一条深深的垂钟纹,左眉当中处有一条不长但筋肉虬然的疤痕,两条细长的眼睛泛着冷冷的光芒,哪怕在屋子里,都会让人感到,他身边的气温低了几度。

    何处长轻轻的长出一口气,仿佛用了很大的力气说到:“连长,这个……曲文他,不大想来……”

    被何处长称为连长的男子抬起头来看向一边说:“那就不强求,不是每个人都下定了决心能死在无名的角落里,国安毕竟不是什么能拿出来炫耀的单位,这个年龄的孩子不喜欢,可以理解。”

    何处长连忙解释道:“连长,依我看,这个孩子不是这样的人。他们肯定不知道自己要去哪,所以才拒绝的,要不然我再打电话和他们稍微透点底,让他们再想想?”

    连长看了一眼何处长轻轻一笑说到:“老何,按照你汇报的情况,你觉得这几个孩子会猜不到要去哪?你呀你呀,一到了这种事上就乱了方寸,是不是特别喜欢那几个孩子?”

    何处长方脸微红,他哪能不知道曲文他们有多聪明。只是这个时候如果不替几个孩子说说好话,恐怕日后再见面,连长也不会有什么帮衬的想法。连长大概也看穿了何处长的小私心,不过也没有刻意揭穿,两个人心知肚明的对视笑笑。

    这时,门外传来一声“报告!”。何处长应了一声,勤务兵跑步进来,双腿并拢敬了一个漂亮的军礼说到:“报告首长,关于巴图的资料整理好了!”同时将手里的文件放到桌子上,又一个漂亮的军礼跑了出去。。

    老何拿起资料,翻都没翻递给连长说:“怎么对这个叫巴图的这么上心?有大买卖?”

    连长一声不吭的接过资料翻阅起来,没有接何处长的话茬。屋里平静了片刻之后,连长轻轻合上文件自言自语的说:“伤筋而不动骨,这是玩的哪一套?”紧接着对何处长说:“你让人查查,这个巴图后来去了哪,具体的方位查不清,也至少要帮我找到那个带他走的人,这个人身上小鱼不少,至于有没有大鱼,我现在不敢确定。”

    何处长不由得暗自纳闷,自己这位老连长平时主要负责直属部委的安全,他知道的巴图只是同邓家有些纠葛,往大了算,也就是个贪腐案,恐怕连牵钱挖根的价值都没有,这种大家族,居安思危狡兔三窟已经成了定势,拼了命也挖不出什么有价值的线索。更何况,这同自己老连长的工作范围完全不搭调。

    连长不理会何处长眼神中的疑惑,拿起桌上的电话拨了一个简短的号码,轻轻的说:“我要知道白狼入境的手续是怎么办下来的,同时,告诉我,还有几个人一起来的。”

    对面仿佛在翻着什么东西,片刻之后说道:“我们现在能查到同白狼资料最为吻合的是十天前的一个泰国旅行团,护照显示,他们在国内会逗留十五天左右,现在住在复旦旁边的香榭宾馆里,护照影印件显示,没有问题。”

    连长轻轻的敲了两下桌面,简单的说了声谢谢放下电话,陷入深深的思索。

    何处长自然知道自己这个老长官的脾气,这个时候最好的方法就是暂时离开,等到他需要的时候,自然会叫自己,于是他蹑手蹑脚的走出门去,轻轻的带上房门。

    房门关闭的一刹那,连长目露精光的抬起头,看向何处长关闭的房门,眼里的杀意浓的仿佛化不开的血水。连长喃喃的说:“连白狼都能失手,难道真要让我亲自去会会这帮小子?”

    走到走廊上的何处长仿佛感觉到了门背后的目光,关门之后站在门外久久不愿离去。几分钟之后,何处长叹了一口气,拨通手里一直捏着的电话,吐出四个字:“暂缓收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