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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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雪山不比一般的山崖,特别费体力。许多女同事摸到了枕头就躺下,连晚饭也不想吃。

    温虞今天几餐都吃得少,这会儿也饿得不行,但终于被疲惫打败,打算先眯上两小时再起来找点吃的。

    这厢,几个女人皆不醒人事了,唐副任却急齁齁地跑来拉几人去餐厅吃饭,说是几个董事都到了,可不能缺太多人。

    本来想将温虞喊上,但推了几把,她偏是不醒,也只好放弃。

    那头的餐厅里都合并成大桌吃饭,凑合了三桌子的人,两桌是给利源的员工的,但没想到位置少了,人多了,挤了挤还是留下七八个没着落。恰好董事办的几位领头人物都凑一桌,余下来的位置,能让一些落单的员工入座。其中不乏两三个女同事,见能跟董事办的人同桌吃饭,心里又是紧张又是兴奋,喝不到两口酒,就急着开始敬人,轮到年轻董事长,又不免多话,笑眯眯地问道:“何董,怎么不见苏总监啊?”

    谁都知道在公司何新禹夫妇是形影不离的,这会儿却没看见苏裴媛,几个女同志觉得诧异,诧异之中潜藏着小小的雀跃和不安分。

    何新禹回敬,一口闷下说:“你们苏总监放不下孩子,就不来掺活你们的女人帮了。”说完,周围的人哄笑起来,又是关心别人老婆,又是询问孩子的,不时夸几句何董的儿子多聪明伶俐,长得一副聪明相,就跟他老爸似得。

    总之,就是把父子俩夸天上去。

    这桌尽兴,另两桌难免眼红几位能套近乎的员工,心里不甘,纷纷端起酒杯往何新禹那儿跑,一个个直喊:“何董,您得干了这杯,是给咱们员工动力。”

    “是啊,何董,多亏您带领的好,没让咱们睡黄埔大桥底下,三餐还能温饱。”

    何新禹眯着眼,看不出他的喜怒哀乐,就那张笑总是挂在脸上,谁看都觉得和和气气,觉得这人还行,于是越发掏心掏肺。

    何新禹也不推搪,一个个都接下,喝尽四五个马克杯的数量,笑着说:“看你们这仗势,今天不把我灌醉抬进屋,是不罢休了。”

    就有同事说:“哪能啊,谁不知道何董你本事大,度量大,胃就是宇宙,这一瓶酒下肚完全不见醉意。”

    这话说的有根据,何新禹去年在公司年会上自罚过两瓶高纯度的,直到宴会结束,整个人走路也特别稳当,不见丝毫醉意。

    何新禹这会儿听了只是笑了笑,见底后又说:“上回是年会,第二天睡上一整日就完了,这次可不行,明天得早起跟着大伙训练。我和几位董事已经赖了一个白天,接着两天必须加倍努力补上。”将手里的啤酒往地上一浇:“这杯就敬土地公,让他保我今天别被你们这帮闹心的人灌醉。”

    于是,接二连三有不少跟风者,学着保佑明日的行程无碍,夸张点,也有保全家安康,前途无量。

    *

    董事那边处于兴头上,另外两桌的氛围就差了点。安宋是个特别静的人,本就不爱参与这种瞎起哄的事情,自顾自吃完了,点了根烟就往外间跑,随里头的人闹。

    唐副任年轻时也跟着老板瞎折腾过,这会儿年纪大了,还算能跟上的,推杯换盏几杯,也不过刚刚萌生一点醉意。他见安宋提前离了桌,跟过去拍着人的肩膀道:“你可离太早了,底下还有那么多人呐。”

    安宋平日里对着董事办的人已经毕恭毕敬,装模作样的很,这会儿对着唐副任,就不爱玩那虚套了,捏了把烟说:“没事,他们见没了我,更加高兴放松点。”

    唐副任便笑了:“是你平日里不苟言笑,女同事看着都怕。”

    安宋直摇头,笑道:“估计她们觉得没本事把弯了的扳直,又落不了好处。”

    唐副任跟着苏裴媛,对时下潮流还是有点了解的,听安宋话里的话,不觉一笑,暗问他:“你是玩真的,还是为了躲女人?”见安宋沉默,他笑着开始挖旧事:“我知道你这人,厚道,不像那帮老贼。”说话间,他觑着董事那桌的几个老头,醉眼微醺,愣愣盯着女人的部位看,忍得也辛苦。

    他接着说:“听说你前头的女人跟李家老爷有点过节,现在人怎么样了?”

    “死了。”安宋说这话,神情看起来没什么大的波动,淡然道:“前些年,病死的。”

    唐副任问:“怎么,没钱治病?”

    安宋绷着脸,没表情:“有钱,医院不让治。”

    唐副任忽然意识到什么,突然不发话了,又支吾了几声,恰好有人来邀酒,便哈哈着过去了,转头看那男人的时候,月色下吸烟的人,特别萧索。

    *

    这会儿正有几个人将唐副任拱在当中,问起安宋,压低声音:“副任啊,这安经理整日紧绷着张脸,吓唬人啊?”

    唐副任摆手:“人家小青年那叫个性,潮流路线懂不懂,你自己也去走个。”

    那人连忙摆手:“我哪儿会啊。”又笑着夸他:“唐副任才有见识,比我们懂得还多。”

    唐副任也不接那人的茬,自顾自喝酒,便又有人提起安宋的癖好和私下事,他也一概不理,打了一会儿哈哈也就过去了。几人见套不出消息,正觉没趣,扭头就见李谨然换了身蓝色羊毛衫走出来,底下穿着牛仔裤,很休闲的模样,倒是把之前板正严肃的形象颠覆了。女人见了,心里直说:又是一纨绔的少公子。但又不免被吸引:好在长得不俗,不枉他那一身份地位。

    李谨然来的途中接了两杯,鼓励了几名员工后,径直走向何新禹身边,点了点他身旁的人说:“给个位置,让我跟何董喝几杯。”

    那女同事是趁乱自己j□j去的位置,这会儿见李谨然来了,也忙着笑问:“哎哟,李总,你来了当然的给你个位。这凳不好,我给您弄个有靠背的。”

    李谨然摆手:“别忙活了,就这也挺好的。”

    那人也只好作罢,讪讪走了。

    何新禹调侃他:“人家是想跟你多说几句话,何必急着把人赶走。”

    李谨然不回答,自灌了一杯,酒气一下子充满腹腔,喉咙里辣得舒爽,抬头略略扫了一眼在场的人,皱了下眉头。

    何新禹看在眼里,只说:“别找了,人没来。”

    李谨然一笑:“说什么呢。”

    “你说我说什么?”何新禹将手里的空瓶倒置,有点想歇下的样子:“你今年几岁了?快三十五了吧。”

    “是虚岁,实岁还得到年底才到。”李谨然回答,不论男人女人,到了奔三奔四的年纪,都特别爱计较虚实岁。

    何新禹曾经辍学过两年,今年其实已经三十了,知道这事的人不多,多数同事只当是不到三十的青年干将,了不起的很。

    他这会儿大约接着酒性,话也多了点,提到了李谨然的私生活,就问:“三十立业,到你这里都成老将了,还不操心一下感情上的事?”

    “感情上的事?”李谨然笑笑:“这不,都不需要我自己来操心,就有你们这帮猴子操劳。”

    他嘴里吐着垢话,一边送着酒杯子。

    “喝太多,不了。”何新禹听了不恼,也不接杯,推了推说:“我前些日子跟易华控股的副总谈了收股的事,聊完后,去喝了一杯,他说他有个二十五的女儿,到现在还没谈过恋爱,他做老人家的心里烦愁,女儿特别棒,毕业证是国外名牌大学的,各种学位证书都有一本,所以心眼也高,需找个配得上她的。老人替她寻谋了几个青年人才,不是觉得样貌平平,就是成绩不够辉煌傲然。”

    李谨然插嘴道:“正好,你就是这样的人才,要什么有什么,把自己给推销了。”

    何新禹笑道:“我还想呢,可家里不还有一个坐镇,哪里敢。”

    李谨然笑笑不说话。

    何新禹接着说:“除了我,公司里还有很多人才。”

    李谨然点头:“是,那销售部门的小龚不错,月绩收入都是过万的,人也还行。或者那审计部的小张也还过得去,人老实。还有那外交的小陈,笑起来有俩酒窝,现在的姑娘都喜欢这种柔弱的。”

    何新禹听他说,一阵大笑,末了提点:“你可忘了一个人。”

    “谁?”

    “你自己。”

    李谨然笑了笑:“确实,我也挺不错。”

    “要不要试一试?”

    “试什么?”李谨然故作不明。

    何新禹也不点破,继续说:“老大不小,相亲一下也没什么,你觉得对方不合适再说呗。”

    说完这句话,朝窗外看去,就看见那个女人从屋子里出来,朝这里走。

    何新禹又一笑:“该不会你心里已经有人了?那我就不棒打鸳鸯了。”

    李谨然随着他一瞥窗户,回头笑道:“哪有什么人,既然你想做红娘,我给你个机会,约好时间地点跟我说一声。”说完,拍了拍他的肩膀,起身走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