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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认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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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兀自发呆,又听孔明叮嘱道:“今日之事,除臣之外,切莫再向任何一个人提及。”

    刘禅点点头,却还是忍不住发问:“军师,我想回去,你可有法子?”

    孔明羽扇轻挥,淡淡道:“你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罢,莫说老臣没法子,就是老臣有法子也不会教你回去的。”

    刘禅无精打采的垂着头。

    孔明微不可闻的笑了笑道:“阿斗,往后还是这么叫你吧。”

    刘禅面无表情的:“嗯。”

    其实她这一刻很是郁闷来着,可惜脸上依旧平静如水,毫无波澜。

    “阿斗出去罢,老臣日后会教导你怎样做个德才兼备的一国之君的,你今日先回去歇息罢。”

    刘禅面如死灰,她一瞥椅子上正襟危坐的诸葛亮,在昏黄的油灯下笑得像只老狐狸,心说自己真真是犯了傻。倘若自己不问,日后说不定能找到个办法穿回去,但是自己问出来,恐怕永远都回不去了。至少,诸葛亮是百分百不会让她回去的。

    “对了,阿斗,把子龙叫进来吧。”

    唉。刘禅叹息。

    .

    赵云进屋的时候,面上神采飞扬。

    赵云出来的时候,面上无精打采。

    刘禅终于平衡了。

    “子龙,不如意?”

    赵云沉着脸:“嗯。”

    刘禅哈哈大笑,奈何只听得到笑声,看不见表情。

    赵云嘴角一抽,没做声。

    天虽已黑沉沉的,刘禅却似乎嘴巴闲不住,一路话不停。

    “子龙,你其实并不傻吧?”

    赵云眨眨眼睛:“你猜。”

    “子龙,你同军师商议什么呢?”

    赵云眉头一扬:“自然是国家大事。”

    “什么国家大事啊?”

    赵云:“小孩子不懂。”

    刘禅握拳道:“我可不是小孩子。”

    赵云长臂一捞,将她拎起,猛的抱在怀中。

    带着薄茧的手指轻轻摩挲在她脸上:“还说不是小孩子?”

    身体陡然悬空,刘禅吓得一跳,挥手就要从他怀里挣脱,失声道:“子龙,男女授受不亲!”

    赵云剑眉上挑,唇角微勾,揉揉她的小脑袋笑道:“小主公,你才几岁呢,就知道男女有别啦?”

    刘禅面上一热,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反应过激了。

    对啊,她如今是才八岁的小阿斗。

    既是小孩,那就让他抱着好了,还省了自己走路的功夫。

    如此一想,那点别扭才彻底消散。

    夜风袭来,有着丝丝寒意。

    刘禅仰脸望去,只看得见天边黑茫茫的一片。

    正如她的人生,也是一抹黑。

    夜深了,凉意入骨,刘禅一抖,将头埋进了宽厚温暖的怀抱里。

    不多时,便已沉沉睡去。

    睡梦中,恍惚听见人在她耳旁窃窃私语,大约是说些什么“会好好照顾”、“一定不负重托”之类的话。

    她迷迷糊糊睁开眼,自己好像是被安置了床上了,便模糊的嘟囔一声后。

    听得一声轻笑,她翻个身又睡过去了。

    .

    次日,天刚蒙蒙亮。

    刘禅悠悠醒转,第一反应就是去摸床头的手机,奈何摸了个空,才意识到,早已不是现代。唉,习惯总是很难改变。

    这都三四天了,可如何是好呢?那群朋友会不会想她呢?年迈的父母还会记得她吗?八卦的亲戚会讨论起她的莫名失踪吗?

    刘禅呢喃自问,呆呆的想了一会儿,她苦笑着已给出了答案。

    不会,他们巴不得自己走的远远的。

    又在竹床上躺了片刻,听得门帘晃动的声音。她侧头一看,是赵云,手上似还端着个木盆。有些高,不大。

    “小主公,这么早就醒了啊。”赵云边说边将手中的木盆放下。

    刘禅点点头,又问:“你拿着个盆子干什么?”

    赵云诧异地指了指盆里的清水道:“自然是给小主公你洗漱啊。”

    刘禅恍然地:“哦。”

    她此时才想起来,古代,好像确实是这样来洗漱的。

    赵云探究的眼神望向她,却没做声。

    刘禅心虚道:“病重,记不清了。”

    她这话糊弄小孩还差不多,若说不认得人倒也可以理解,可连生活习惯都忘记,就有些太假了。

    然而,出奇的是,赵云竟然也没多问,只是轻轻颌首表示了解。

    刘禅虽很意外,却未再说,她这一回可没笨到自己抖落底细。看赵云跟诸葛亮的关系,明显一个鼻孔出气,若是跟赵云一说,保不准赵云要帮着诸葛亮来守着她,防止她逃跑。

    她心里又是好一番打算,才掀了薄被,缓缓坐起。四处一打量,便发觉这屋子可真是简陋,一张半米宽的小木桌,两条矮板凳,还有个一人高的窄柜子,再加一个咯吱作响的竹床。刘备对自己的宝贝女儿可是真狠心啊……她暗暗咂舌。

    刘禅想的入神,等回过神来,赵云已经不在屋里。

    胡乱的抓了两下衣裳,捋一捋头上耷拉的发丝,再将袖子卷起,她直直朝着木盆走去,准备洗脸。

    木盆放在桌上,桌子也不高,她还得弯腰才能低下头。

    水里隐约能看见个倒影,一双圆圆的大眼,柳眉弯弯,小巧挺翘的鼻梁,薄削的嘴唇。看模样,倒是个美人胚子,可惜太瘦,下巴都尖得没型了,两颊更是没半两肉。

    小手一挥,她抹去水中倒影,将冰凉的清水往脸上浇去。

    脸上凉嗖嗖的,这几日出的汗似被一一洗去,她感觉舒服了许多。

    陡的,她脑子里生出个想法。

    她伸出手,将手指探到了盆子底部,按了按,看了看盆子,止不住想笑,这水竟有二十厘米之深。莫不是天助我也?

    深深吸了两口气,她一咬牙,脖子一伸,竟是将头埋进了水里。

    刘禅想自杀。

    她一点都不想既来之则安之。

    然而,她的脑袋刚埋进去半分,就听得赵云在门口道:“小主公,你做什么呢?”

    哎哟!这个赵云!有毒吧!

    刘禅抬起湿漉漉的脑袋无奈道:“洗脸。”

    赵云狐疑道:“洗脸要把头埋进去吗?”

    下巴一扬,刘禅瞪大眼睛道:“我喜欢。”

    赵云笑了笑,不知从哪里掏出块灰道布丢过去道:“小主公,擦一擦脸上的水。”

    刘禅一摸,硬邦邦的,也不知是什么材质,可她也不敢再问赵云了,便拿着布胡乱的往脸上抹了抹。感觉抹的差不多了,便随口问道:“子龙,你方才去哪了?”

    赵云道:“去军师家吃早饭了。”

    果然不愧是吃货赵。刘禅无奈的想,想了一会儿又觉得不对劲:“子龙,我的早饭呢?”

    赵云摸摸下巴,不语。

    刘禅:“早饭呢?”

    赵云眨眨眼睛:“末将好像忘记了。”

    刘禅:“……”

    难怪自从她穿越过来就没吃过一顿饭,搞不好就是因为赵云老忘记。还有这瘦的皮包骨的小身板,说不定也是因为赵云才养成这样的。

    刘禅脑子里一百种不吃早餐的危害还未说出来,却察觉腹中陡然一阵绞痛,紧接着“咕噜”的声音源源不断的从她肚子里冒出来。

    赵云:“……”

    刘禅尴尬的捂住肚子道:“卫生间在哪?”

    赵云:“?”

    刘禅怔了怔才想到这古代人听不懂,咬着牙道:“就是茅厕?”

    赵云若有所思道:“哦,茅厕啊……”

    刘禅急道:“哪?”

    赵云不慌不忙地:“出了门往左直走三十步拐个弯,第四间便是茅厕……”

    话音方落,就见刘禅已如离弦之箭跑出去了。

    “哎——小主公——”赵云还要再说些什么,却已看不见刘禅的人影了,赵云微微笑了笑,十分邪气的:

    “茅厕好像坏了尚未修葺好——”

    很显然,赵云的这声提醒,刘禅已经听不见了。

    .

    此前,刘禅对于古代茅厕知之甚少。

    仅有的了解,也限于电视剧里那种带着一扇半人高小门的小茅房。而那种茅房,也根本看不到厕所里面长什么样,只隐约觉得该是个深坑。

    是故,当她匆匆忙忙进入茅厕之中,便被深深的吓了一跳。

    “这是什么玩意?”

    刘禅有气无力的感慨。

    四四方方不过一米左右的宽度,中间一口水桶大小的缸镶嵌在泥土面上,水缸两侧搁了两块厚木板。缸里黑漆漆一片,看不大清,只隐约能瞥见几团絮状的东西。刘禅捂住鼻子,感情这还是个古老的蹲坑?

    茅厕内,臭气熏天,刘禅扭头就要出去,奈何才走了两步,肚子又是叽里呱啦一阵叫,疼得她立时弯住腰,冷汗淋漓。

    得,还是上吧!刘禅忍耐住扑鼻的臭气,往里走。英勇就义一般,眼一闭,双脚一迈,踩上了两块厚木板,她急吼吼的正准备脱下裤子却——

    “咚”的一声,木板断了。

    刘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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