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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滉来到公安局,将举报信和光盘提交给了警方。

    警方对此相当重视,同时也向林滉分享了他们最新的调查进展。

    这些天他们一直在积极的寻找突破口。

    考虑到从工厂到呼蓝县并不存在排污管道,所以他们认定污水是通过货运的方式从工厂运出,继而排到附近的荒地的。

    于是他们先是走访了负责给新达等工厂运输生产原料的运输队,要到了负责运输车辆的车牌号,而后又走访了各个工厂到呼蓝县途中必经的收费站,要求他们调出当时的过磅数据。

    幸运的是,其中一个收费站,完整保留了近三十年的数据。

    他们查阅后,惊奇的发现,负责给新达生化运输的车辆,往返重量几乎是一样。

    这就意味着,他们一定有从工厂运东西出去。

    有了这一初步的证据,警方正准备传唤当时的运输司机,没想到林滉雪中送炭般地送来了更为详实和确切的证物。

    事情终于开始向着明朗的方向发展。

    然而林滉暂且无心去关注这些了,眼下他最担心的便是梁璀错的安危。

    *

    许茗瑗在两难的境地里来回摇摆,就快脱掉一层皮。

    梁璀错不见的那天走的匆忙,将治沙手册和好些文件都落在了桌上。

    而她在帮她收拾书桌时不小心碰翻了一旁的水杯,她赶忙将桌上的东西全部捞起,但那本治沙手册却还是被打湿了。

    她一遍念叨着要挨骂一边去擦拭,却发现封皮翘起一角,她手欠的往上掀了一掀,却没想到,打开的是一个潘多拉盒子。

    自从“呼蓝县污染案”被爆出后,许家备受瞩目,这其中,许茗瑗更是煎熬。

    她想起近来梁璀错和许名扬关系的反常,不由觉得心惊。

    可她也绝不相信自己的父亲会做出那般伤天害理的事情,直到她看见藏在牛皮夹层里的那封举报信和光盘……

    那一刻,许茗瑗的世界瞬间崩塌了。

    她强打着精神,想要去找父亲问清楚,想听他亲口解释,说这只是一场误会,但却无意撞见了正在争吵的他和许名扬。

    许名扬反复说的只有一句话,那就是叫许父把梁璀错交出来。

    许父却叫他不要在掺手这件事情了。

    “你究竟还要错到什么地步?你还不明白吗?事情已经败露了,你瞒不下去的!”

    “为什么瞒不住?当初我能用钱锁住他们的嘴,如今也可以。而且事情已经过去了二十年了,关键的证据早都不见了。”

    “爸爸!”

    许名扬感觉绝望,许父则威胁他,“我再说最后一次,不要在参与进来了,否则你永远也别想再见到梁璀错!”

    这句话如同一道惊雷劈向了许茗瑗,她胆战心惊地跑回了房中,就快要被恐惧淹没。

    到了半夜,她实在坐不住了,更不知道再怎么去面对父亲和哥哥,无措之下她想到了汪宇凡。

    她心底一定是想保护梁璀错的,却也想保全那两个她最亲的人。

    *

    警方决定迅速逮捕许智,而那边许茗瑗像有感应一样,突然吵着要回家。

    汪宇凡拗不过她,送她回去,到门口时刚好撞见警方带着许智走出来。

    许茗瑗见状,一句话说不出来,只能哭泣。

    另一面,梁心兰追了出来,看见许茗瑗便把她揪了过去,一遍捶打着她的背,一边哭说:“那可是你的亲生父亲啊,你怎么做的出来?”

    怎么做的出来?

    汪宇凡上前扶住就快站不稳的许茗瑗,心里五味杂陈。

    许智或许是一个称职的父亲和丈夫,但却有失基本的道德与良知。

    *

    面对询问,许智一直沉默。

    许名扬坐在隔壁的审讯室里,面色晦暗。

    半天后,他先开了口,将所知道的一切全部吐出。

    一切要从梁璀错的那场意外说起。

    “我觉得事有蹊跷,便着手去调查。我这个人,从小就野,路子也广,各行各道的认识不少人,很快便发现这事跟我的父亲有关系,同时我还知道了林滉的身份……”

    林滉的身份叫许名扬大惊,他的第一反应便是要阻止林滉和梁璀错再有接触。

    于是接下来,他谋划了针对林滉的‘意外事件’。

    他以为林家考虑到林滉的安全,一定会让他停止再做环保。

    却不想林滉不仅留了下来,还创建了生生能源。

    许名扬的不安每天都在放大,他害怕事情暴露后,会对梁璀错造成巨大的伤害。

    可却没想到最先受到冲击的人是他。

    “我找人一直跟着把璀错丢进沙漠里的那个人,结果发现他这些年一直在帮我父亲做一件事,就是一户人家送钱……”

    他们家跟这户人家无亲无故,所以许名扬认定这其中必有古怪。

    再一查,发现那人是农转城户口,户口迁出地正是呼蓝乡。

    “联想到我姨夫原先在呼蓝乡治沙的事情,我去查阅了当时所有的相关资料,并对呼蓝乡也做了一些调查。我发现这个地方癌症患者特别多,不过对于这一情况,媒体只报道了一次,便再没下文了,因此也没能引起社会的广泛重视……”

    许名扬说到这里,顿了一顿,又说:“新达是报道这则事件的报社的赞助商,很多年了。”

    接着,许名扬还想继续追查下去,却先被父亲发现了。

    他干脆直接把疑问丢给父亲。

    许智反问他:“你是想要把我送进监狱吗?”

    一切似乎都没有再问下去的必要了。

    许名扬痛苦纠结了许久,却还是想要守护自己的父亲。

    他开始经常性的失眠,特别是当他知道梁璀错和林滉在一起后。

    他知道,林家知道梁璀错的身份后,会再起波澜。

    他知道,林家知道梁璀错的身份后,一定会起波澜。

    “做贼心虚,弄巧成拙。”许名扬如此形容他的这番作为,“我父亲也是一样吧,怕璀错真的治沙成功,怕她的身世曝光,怕她踏上呼蓝乡的土地……所以便从中作梗。我也怕,于是我想那不如就让她失败,让她无法再呆在环保行业里……”

    许名扬交代完后,只觉得身体被抽空,他算计了那么多,却还是没能帮他父亲逃脱罪责。

    他看了看头顶的昏暗的光,忽然想起一句话,“善恶终有报,天道好伦回。不信抬头看,苍天绕过谁。”

    末了,他说出了梁璀错的下落。

    一家精神病医院,但具体是哪家,他还没能查出。

    *

    掌握到这一线索后,警方立马行动起来了,他们向木城及其周边的所有精神病医院发去了梁璀错的照片,询问他们是否有接收这名病人。

    终于,一家私人精神病医院传来肯定的回复。

    林滉得知消息后,立马和警方向那边出发。

    路上,他情绪好几次都接近崩溃边缘。

    他用手不停砸着方向盘,就要疯狂。

    *

    医院那边对这件事情异常重视,他们将梁璀错安置到专门的房间里,等待警方和林滉的到来。

    作为一个正常人,被关在精神病医院里数天,梁璀错的精神状态变得非常差。

    只要她一发出抗议,表现的稍微激动,便会被强制注射安定。

    最后,她只好停止反抗。她装作乖巧,把药含在舌底,等到护士离开后,再吐出。

    可几天后,她开始恍惚觉得自己的精神真的出了问题。

    她整夜整夜的睡不着觉,烦躁起来的时候恨不得把自己的头发全部揪光。

    在看到林滉的那一刻,梁璀错的第一反应是要逃走。

    她在想,她现在的模样一定非常难看。

    林滉则拼命地将她揽在怀中,一丝一毫都不想放松。

    “呜……”梁璀错一边呜咽一边挣扎。

    林滉将她抱紧,反复在她耳边轻声呢喃,“没事了,没事了,我来带你回家了……我们回家!”

    终于梁璀错逐渐放弃了反抗,转而紧紧拽住林滉的衣角,像漂浮许久的船终于靠岸。

    *

    警方那边,则开始对医院的负责人进行问话。

    那边立马将责任撇清,“对方假造了身份证和户口本,我们哪里想的到他根本不是她的监护人啊!”

    林滉听见,吼:“那你们就可以不做检查?直接把一个正常人诊断为精神病患者?说,对方给了你多少钱?”

    梁璀错在他怀中,吓了一跳,不自觉的往后一缩。

    林滉察觉到,立马又将她搂紧了一些。

    临走之前,他面向医院负责人,留下一句话,“我一定会追究你们的责任。”

    *

    林滉思来想去,最终把梁璀错带到了颜栀子那里。

    她一个人住,私密性和环境都很好。

    而经历了这样糟糕的事情后,梁璀错就像一只受惊的兔子,从前的勇猛和坚强在此刻全都幻化成了恐惧。

    她一直紧紧地拽着林滉,林滉动作稍微大一些,她便会表现的异常不安。

    林滉放心不下她,干脆寸步不离地陪在她的身边。

    蜷在床上,握着林滉的手,这一次,梁璀错终于有了睡意。

    林滉看着她的安静的睡颜,心里的痛一阵又一阵的翻腾。

    他将她的头发顺了一次又一次,温柔地像在抚慰一个刚出生的婴儿。

    半夜,梁璀错突然惊醒。

    精神病医院的遭遇还是叫她后怕。

    林滉赶忙抚拍她的后辈,“我在,没事了,一切都过去了。”

    梁璀错确定自己是安全的后,用力圈住了林滉的脖颈,把头埋在他的肩膀。

    安静了好久,她说:“我要赶快好起来,我要去揭发许智,新达生化一定有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