隆冬时节,大雪扑簌。 天还未亮,谢府中早早便点上了灯,寒风吹得院门呼哧晃动,小丫鬟裹着冬袄冻得两脸通红,忙将身后的郎中往屋里请,迎头撞见里屋出来的张妈妈,顿时挨了一顿批。 “小蹄子,手脚麻利点!使唤你去请个郎中磨蹭到现在,误了小姐的病我把你打出府去。” 小丫鬟瑟缩着脑袋,唯唯诺诺,听见动静的徐妈妈掀帘而出,嗔怪道:“请来了便是,还不快些迎郎中进去。” 见徐妈妈领了人进去,张妈妈才住了嘴,狠狠瞪了小丫鬟一眼:“还不去灶房烧点热水来!” 里屋陈设简朴,除了些常见家具外,便再无其他。东边的小榻旁坐了一年轻妇人,望着榻上躺着的幺女,面露忧色。 “夫人,郎中来了。” 谢晗是半夜起的高热。近些日子东阳县洋洋洒洒落了场大雪,谢晗自出生起不曾好生见过雪,一时欢喜,在外边玩了好一会儿才进屋,晚间便咳嗽起来。 兰珍玉担心她热,陪她睡下,半夜一摸,果不其然,浑身滚烫。 谢晗这一病十分难受。全身上下火烧似的灼热,让她分不清是现实还是梦境,眼前闪过熊熊烈火,大火中人影摇曳,她看见有一女子在大火中挣扎,癫狂得意的讥笑声充斥在耳边,谢晗下意识捂上耳朵,火中的女人已睁着血红的双眼死不瞑目。 对上那双熟悉的眼眸,谢晗惊吓出声,猛地从床榻上坐起身,眼前的血红退去,她才后知后觉,浑身冷汗。 定下心神的谢晗环视四周,陌生而又熟悉的场景,是她记忆深处的家乡,她怔怔地伸出双手,稚嫩圆润,不似印象中的纤细精致,短手短腿,胖鼓鼓的脸颊。 变小的身体,熟悉的陈设。 谢晗脑中闪过一个不可思议的猜想。 她可能,又活了一遭。 脑袋因热还昏沉着,谢晗却顾不上那么多,她费力地爬下床榻,连袄子都不披就这么跑出了房门。 漫天大雪。 谢晗记得这一年。这一年她才五岁,东阳县的大雪连续下了半月,突如其来的雪灾让本就贫瘠的东阳县雪上加霜,大雪封路无法通商,百姓家中没了收成,无钱过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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