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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 岚姐的指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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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何佳和唐胜男都知道我和肖川的关系,全都不吃饭停住看着我。我转身站起来抓起桌子上的书包就往外跑,一路上撞得好几个同学朝我横眉冷对。

    我满脑子只剩肖川,不知道他现在到底怎么样。

    我跑出学校打车到他家,发现大门已经锁上。我一路上打了十几个电话也没人接,正急的团团转忽然想起来刚才新闻上报道的本市看守所。肖英民被收押在那,肖川会不会也在那?

    我没时间多想,连忙又打车直奔安阳市看守所。

    看守所外面围了里三层外三层的人,看样子新闻是直播,外面围着的媒体还没散去。我紧张的朝人群中望去,却没看见肖川的身影。就在我以为是我猜错的时候,转身在人群远处看见了靠在树边上的肖川。几天不见他已经削瘦了一大圈,整个人看起来无精打采,头发长了许多,下巴上也长出了胡茬。

    我两步跑过去,想开口却不知道要安慰他什么。

    “周叔说,我爸的案子一周以后在安阳市法院审理,他请了律师。”肖川喃喃的说。

    “那还好,没准事情还有转机。”我安慰道。

    肖川最后望了一眼派出所的门口,转身就走“有转机肖英民不会跑,他是那种不到最后一刻绝对不松口的人。”

    我没再多言,一路静默的跟在肖川身后。

    生活好像一夜之间有了天翻地覆的变化,不同于我以往的压抑,但是却沉到了一个更黑暗的角落。我其实对世界上的大部分事情无感,没什么特别迫切的愿望,也没什么非要不可的东西,但唯独肖川,是我黑白世界中,唯一有色彩的东西。所以我全部的心情,都随着肖川的低落而低落。

    好不容易挨到了开庭那天,我和老周陪着肖川一同坐到了家属席。

    老周落座之后感叹,平时肖英民风光的时候亲朋好友贴着脸往前凑,现在落难了都恨不得跟躲瘟疫一样,离的远远的才好。以至于家属席空空,除了我们仨就只剩后面的几家媒体和大众法庭的成员。

    开庭之后,肖英民被警官从门口带出来,身上穿着黄色的监狱服,好像一夜之间老了十几岁。我对他的印象还停留在他去学校帮我的那天,西装革履率脚下生风,短短几个月,就变成了现在这副样子。

    肖川虽然不说话,但我能看出他眼底的心疼。

    审问的过程繁琐,又多是我不了解的流程。但是我明显能感觉到,检控方掌握了太多肖英民贪污受贿的证据。如果真是有人想扳倒肖英民,那这次真的是志在必得。

    肖川越来越紧张,两只手都攥到了一起。

    所有的证据都呈上来之后,法官开始请证人出庭。对面的门一开,里面传来咔哒的高跟鞋声,我和肖川同时抬头,竟然看见了岚姐缓缓走出来。

    岚姐照例穿的珠光宝气,红唇鲜艳,不像是来参加审问,更像是参加一场准备许久的聚会。

    对方律师开始盘问,岚姐一字一句说的逻辑严谨,掷地有声。

    “请问你和被告人是什么关系。”

    “他的情妇。”岚姐把她和肖英民的关系故意说得很难听。

    “可据知情人透露,你和被告于一年前举办了婚礼。”

    岚姐笑了一下“那应该算是夫妻吧,做情妇做的太久,一时想不起来。”

    对方律师像是事先套好了词一样接着问“做情妇做的太久?这句话的意思是?”

    “他在前妻没死之前就已经和我在一起了。”底下陪审员一阵哗然,但是证人席上的岚姐却并不受影响。

    反方律师问道“你有什么证据证明自己吗?”

    “他和我有个私生子,今年十二,这算吗?”

    反方律师没再提问,而是转手交给法官一份证明书,并说道“这是警方一开始就收到的亲子鉴定书,证明证人所说的孩子吴沐泽,的确是被告肖英民的亲生儿子。”

    我脑子里像是被扔下了一刻炸雷,把所有的思绪炸的粉碎。

    沐泽…;…;沐泽难道不是吴左和岚姐的孩子吗?怎么会突然变成了肖英民的儿子?我脑子一团乱,但是混乱中猛地想起了岚姐说沐泽今年十二…;…;

    我上学比沐泽晚了一年,今年十六。沐泽比我小了四岁,吴左当年被判了七年,按说岚姐在怀沐泽的时候,吴左正在坐牢,时间点根本对不上,吴左根本不可能是沐泽的爸爸!

    我方律师站起来反驳道“反对,对方律师提供的资料与本案无关。”

    “反对有效,请反方律师提问与本案有关的问题。”

    就连我也看出,即便是反对有效,这份亲子鉴定拿出来所收到的效果也是爆炸性的。

    人人都知道,当初肖川母亲的死,很大程度上给肖英民提供了升职的便利机会。毕竟是死于歹徒报复,民众的同情是一方面,警方肯定也要给肖英民一个交代。

    但是岚姐现在证明了,肖英民早在前妻死之前就与其他女人有染,而且还有了一个这么大的儿子。从民心民意上,就已经把肖英民推倒了。

    不管今天肖英民被判的轻重与否,对他来说都已经是致命的影响。

    岚姐这么做,不光想让肖英民定罪,而是想让他身败名裂。

    “婊子!你胡说八道什么!这么多年我爸没亏待过你吧,你为什么这么做!”肖川怒极,拍案而起指着岚姐骂道。

    法官大声的敲了敲桌子“肃静!”

    我连忙把肖川拉住,让他情绪冷静。肖川重新坐下,因为怒气胸膛起伏不定,但还是强忍着继续旁听。

    紧接着岚姐又说了几件自己亲眼所见的肖英民受贿的场面,准确到送礼的人,送礼人的职位,所要办的事。

    身后听众席议论的声音越来越大,好像句句都在戳肖英民的脊梁骨。

    肖英民从看到岚姐之后的震惊,到后来的认命。

    案情的走向已经成了定局,开庭之前每个人心里都应该清楚,肖英民这是一场必输的官司。只是岚姐的出现,彻底给这件事盖棺定论了。

    最后法官要求全体陪审人员起立,宣读判决结果。

    “因为本案影响重大,涉及官员众多,情节严重。根据刑法第三百八十三条规定,对前公安厅长肖英民判无期徒刑,并没收全部财产,立即执行。”

    锤声一落,肖川就站起来朝被告席冲去。可刚走到肖英民面前,就被旁边的警察拦住。肖川站在不远处情绪激动的指着肖英民的鼻子骂“活该!老子早就说过你迟早有这么一天!”

    肖英民穿着囚衣在位置上低着头“儿子,爸也是为了你。”

    “我他妈用不着!你为了我?你问过我吗?你问过我想要什么吗?我现在想要你跟我回家你能回去吗?”肖川的声音近乎嘶吼,声声都是从胸腔最深处爆发出来。

    肖英民抱着头终于哭出声“爸对不起你。”

    肖川眼睛猩红,站在原地看了肖英民一会,眼睛一抹转身决绝的离开。

    我一路小跑着跟出去,四处张望都看不到肖川的身影,最后发现他直接走出了法院,拐到了另一条街上。

    他后背挺得直直的,好像这样就有更多的力量来安慰自己接受事实。

    “肖川!肖川!”我一路追一路喊,但他却并没有停住的意思。路上的车来来往往,肖川好像全都视而不见,逆行着在马路上走。我快步跑过去,一把把他拉到路边“危险!”

    肖川把我手从胳膊上推开“你走吧。”

    我重新黏上去“我不走,你说过不让我走的。”

    肖川情绪失控朝我大喊“我让你走啊。”

    我看着他猩红的眼睛,吓得瑟缩,但还是强忍住了眼泪,重新抱住他,把头深深的埋在他胸口“我不。”

    他这次好像打定了主意要推开我,直接推着我的肩膀把我推到路边,我向后跌倒,胳膊肘在地上擦出了一道血痕。我不依不饶,也感觉不到疼,从地上爬起来就紧紧抱住肖川的脖子。

    “不走不走,你打死我我也不走,说过不留你一个人就绝对不会留你一个人。”

    肖川越大力的推我,我就越使劲的挂住他。

    我们两个在大马路上撕扯,肖川歇斯底里的让我滚,好像在发泄这自己的情绪,我统统都装作听不到,踮着脚往他脖子上挂。

    半晌之后,肖川终于被我折腾的没了力气,把头埋在我的颈窝里,声音沉沉“十五,怎么办啊,是不是以后我打架也没人管,顶撞老师他也不知道,我以后是不是就再也看不见他了。”

    肖川的一句话,说的我眼泪直接涌出了眼眶,顺着眼角滑下来。我吸了吸鼻子佯装轻松的说“谁说的,不是还能探监的吗,大不了每周都去一次啊。”

    肖川的声音哽咽“其实我,我挺在意他的。”

    我摸着他的头发哭着回答“我知道,我都知道。”

    我对大多数的人死活漠不关心,天上地下能让我心疼的,也就只是一个肖川而已。

    但万万没想到的是,最后的最后却是我伤他最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