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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一三章 心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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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么了?”江南攸顺着她的视线看去,却不明所以。

    她摇摇头,挪动脚步走到街道中心,这于她又是一个熟悉的地方。

    透过眼前的影影绰绰,她似乎看到人们慌乱的尖叫着散开,一匹枣红色快马冲来,她跌倒在地,从随后而来的另一匹马上下来一位温润如玉的翩翩佳公子,对她柔声问道:“你没事吧?”

    呵……好一副皮囊!好一个温润如玉!万万没想到,那人竟成了小灰灰的劫数。

    想起关于那个人的回忆,青墨心里一阵阵抽痛,她是那么信任他啊,小灰灰是那么喜欢他啊!

    天知道她有多希望这一切都没有发生过,她还是那只小兔子,他还是那个令人温暖的凌子枫。

    一直被强行压制的魔心突然一震。

    青墨捂着心口,方才她双目空洞,透过熙熙攘攘的街道追忆往事,险些丢了神,此时感应到魔心的动静,一阵心慌,赶紧拉着江南攸,“快走!”

    或许是由于凌子枫与凌剑秋的关系,所以当她回忆起凌子枫时,魔心有了感应。

    这可不妙,青墨告诫自己要控制好情绪,不然说不准会给魔心侵蚀的机会。

    察觉到她的异常,江南攸也严肃了起来,一把抓住她的胳膊,“直接回侯府,我给你结阵。”

    此时也顾不得其他了,使了个隐身的法术,直接御剑飞入定安侯府,直奔攸然院。

    江南攸本不愿惊动任何人,待给青墨结好阵法安顿妥当了再去拜见父母祖母,却没想到一进房间正撞上初蔷在打扫。

    “少爷?!”初蔷激动得险些扑上来,江南攸身体一侧,伸出食指,“嘘!”

    初蔷满面红光的也压低了声音,“少爷您怎么回来了?”然后看向青墨,不满的嘟嘟嘴。

    “你先出去,把门关上,谁也不许说!”

    “噢……”初蔷拿着鸡毛掸子,听话的走出去关了门,却忍不住扒着门缝朝里看。

    这青天白日的,少爷和青墨突然回来,关在房里不让看,也不知道在做些什么?

    但是江南攸的阵法一布,初蔷就什么也看不见了。她琢磨着不能让他俩单独待在一个房里,这事还是得告诉夫人!夫人整日都期盼着少爷能回来看看她,哪有回来了不告诉夫人的道理?就算到时候少爷怪罪,也有夫人为她撑腰的,夫人还会夸赞她懂事……

    初蔷这就跑出院子要往毓鑫院找夫人去,谁知刚出了攸然院就看到了夫人站在院外。

    夫人这又是思念少爷了,常常一个人走到攸然院外看着这院子发呆。

    初蔷兴冲冲的跑过去,“夫人!您知道吗?少爷回来了!”

    “你说的可是真的?”

    “初蔷不敢撒谎,少爷现在正在房里呢!夫人快随我去看看吧!”看看少爷被青墨那个丫头带成了什么样子?这次定要说服夫人将少爷留下,再也不要同那青墨混在一起了。

    将刘氏引到江南攸房外,初蔷便远远的在后面准备着看热闹。

    刘氏敲开江南攸的门,面色不悦。

    “娘,不是您想的那样……”江南攸一时不知当如何解释,回来侯府也无声无息,娘一定是生气了。

    刘氏给了他一个凌厉的眼神,便朝房里正端坐于阵法中的青墨看去,出口的话也是前所未有的刻薄:“都不拿我这妇人当回事了?”

    青墨才将将吐呐了几口气,本想仔细查探一下魔心震动的缘由,见刘氏来了便收了势,连忙走了出来,笑脸相迎,“夫人莫要怪罪,是青墨的身体出了点状况,并非有意失了规矩的。”

    “身体出了状况?”刘氏念道。

    待青墨走近,江南攸突然一把将她推开,“小心!”

    只见眼前墨光一闪,刘氏手持一柄魔气幻化的利剑直直刺进江南攸的身体。

    这不是侯夫人!是青墨被初识凌子枫的场景触动时,给了魔心可趁之机,他召唤的魔气凝结而成的魔族人!

    醒悟过来只是一瞬间的事,但那柄利剑在更快的时间里已经刺进了江南攸身体。

    青墨反手便将那魔族击得粉碎,对方瞬间灰飞烟灭,包括那柄利剑,也化作一团黑雾散去,留下一个冒着献血的伤口。

    鲜血汩汩流出,青墨抱着江南攸手足无措,躲在远处的初蔷早已吓晕了过去。

    攸然院常年没有主人入住,安静得很,这点动静很快就将引来下人,江南攸流着血还不忘撑出一个屏障将两人隐去,他的伤势严重,不能让侯府的人徒增担忧。

    “江南攸……江南攸!”青墨吓坏了,被鲜血染红的衣裳已经让她慌了神,眼泪溢满眼眶,轻轻一眨就滚落出来。

    突如其来的攻击,他们毫无防备,由于没打招呼就先回了攸然院,所以在见到夫人时满是慌乱和担心她会不高兴,一点没有起疑。

    青墨深深的责怪自己,江南攸没有了修为,两人的安全全掌在她手里,怎么能这么粗心大意?对方是人是魔,枉自她拥有了从前的修为,却没有一眼分辨出来!

    她后悔得双手微颤,江南攸要是有个好歹,她……她……她不敢想像。

    “我马上带你回断天凌!你不会有事,不会有事……”

    眼泪模糊了视线,刚扶着人站起来,却又被门槛绊了了个踉跄。

    江南攸压在她的身上,青墨胡乱的拍着他的脸,被他的安静吓到,“江南攸你说句话!你别吓我啊……你别死啊!”

    她真的害怕,脑子里满满的都是即将失去他的恐惧。

    江南攸勉强睁开眼,安抚道:“我虽没了修为,但还不至于那么脆弱。”

    “好,好好好,你别说话,我们马上回断天凌!”青墨抹掉眼泪,祭出法器,小心护着江南攸,立即就朝断天凌飞去。

    风从耳边呼啸而过,吹干了青墨的眼泪,凌乱了头发,却吹不走她心中的悔恨,“我才答应了要护你十年,却一日都没护住,我这么没用这么不负责任,你该晓得自己那般为我,有多不值得?”

    江南攸艰难的摇摇头,紧了紧握着青墨的手,怎么能,怪你呢?倒是你,你是不是,还在怪我……擅作主张,渡给莫……莫师姐修为?”

    “不怪你,我没有怪过你,你别说话了。”青墨一边哭一边不停摇头。

    这时的江南攸却非常的执拗,坚持一定要说,“不,听我说完……我若不,那么做,你,你和我,大概就再,不会有联系了吧?你该知道……该知道我的心意……”这些话,他藏了很久,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认清了自己的内心,却一直都没有告诉过任何人。此时他的身体非常虚弱,但突然有了说出口的勇气。

    感觉到他的声音越来越小,气息越来越弱,青墨忙掩住他的嘴,点头道:“我知道,我都知道!等你好起来,我们再好好说,好吗?”

    江南攸扒开她的手,目光有些溃散,却能明显感受到他是看着青墨的,“现在说,有些卑鄙,但是我……怕……没有机会再……再……”

    “不要说!不是!不会!”青墨哭着喊:“别这样,我求求你不要这样!刚才不是说好了,你不会那么脆弱的!你会好起来!”

    她将他扶起来靠在自己身上,指着前方,“你看,前面就是断天凌了,你再坚持一下,我们马上就到了!”

    是了,前方就是断天凌了啊。

    江南攸握着青墨的手一刻也不放,“倘若有幸好起来,将来……将来,你……愿意吗?”

    “我愿意,我愿意,我和你一生相伴,永不分离!够不够?够不够?”青墨用力的点头,眼泪簌簌掉落,她抱着他又咬牙切齿的说:“倘若你敢死,我就马上找个人嫁了,为别人生儿育女,一辈子都不会再想起你!听到了吗!”

    “嗯。”江南攸紧紧抓住她的手,嘴角露出一丝笑容,在鲜血的映衬下,显得格外的温暖满足。他从来没这样笑过,温暖的样子,逐渐融化了常年挂在脸上的冰凉。

    青墨却不敢欣赏他的笑容,反而将她吓得不得了。

    回光返照??

    心里突然蹦出这个词,施法御剑的手一颤,险些一头撞上护山阵。

    好在今日守阵的师兄们老早就瞧见了他们俩,迎了上来,迅速接手江南攸,朝昆吾殿送去。

    得到消息,夙千颜匆匆赶来,就看见青墨小小的身影笔直的站在昆吾殿外空旷的广场上,白色纱质的衣裙一半染了血,与她脚下的阴阳鱼融为一体。

    风吹得青丝与衣裙不停摆动,那人却纹丝不动。

    “我说昆吾殿外何时塑了这么活灵活现的仙女雕像?”夙千颜落地收起法器,走过来摸摸她冰凉的手臂,“傻兔子!”

    一声叹息之后,她只能将她的红色纱衣展开,将木头一样的青墨搂进怀里,给她一点温暖和安慰。

    有了老妖精的陪伴,青墨并不觉得好些,反而七分的难受变成了十分,伏在夙千颜的肩头痛哭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