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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1 卖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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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行,王大海,这个田不能卖。卖了田,我们一家人可就没有根了。我告诉你那田地我可是要传给静波,传给孙子的。”秦晓娥一听要卖田,心里恍恍惚惚,可还是下意识的大声反对。

    “就是,大海,这件事我不答应。田不能卖,我们一家人再凑凑,总能将这个难关度过去的。”王勇神情很是郁郁,没有看任何人,盯着自己那双微颤的双腿,努力将喉间的叹息咽下。

    “爹,这是静波那个不孝子闯下来的祸事,你叫我怎么厚脸皮叫兄弟们一起承担?还有你这个婆娘,一再的跟你说好好管管静波,可你总是当成耳边风,这下好了闯大祸了吧?你好好意思跟我说念了书就明事理了,可现在呢!”王大海仿佛一下子老了十岁,沧桑的脸上全是对未来的茫然。

    本还想不做工回家种田,可现在却连田都快没有了。没有哪个庄户人家会嫌家里的田少,更别说卖田了,那可是大不孝的事情。

    “不行,这个田不能卖,这几天我就豁出我的老脸,怎么也要把这银子给凑够了。三天,就以三天为限,要是三天过了还没凑齐,大海你再卖田不迟!祖宗那边自有我给你担着!”王勇痛下决心,发大水,荒年,他都闯过来了,今年也一定会闯过去的。

    “爹说的对,大哥你别先想着卖田,我和二哥都会替你想办法的。再说,这眼看着田里的油菜和山上的小麦都要收割了呢!那些东西也能值点银子的,这时候卖田不是可惜了吗?!”王大河想起今天得到的银票,说话的底气也足了些。

    王大江正想说什么,却被身旁的李丹悄悄的拉扯了下衣袖,他不解的撇过头看着她,不明白她是什么意思。

    李丹朝他眨了眨眼又努了努嘴,示意他朝地上的大嫂看去。

    果不其然,秦晓娥脸上立刻带了点喜意,抬起头看着王大海,“大海,你也听到爹和大河的话了。再说,三弟妹家的大哥可是个有钱的,让三弟妹回去拿点,加上爹还有大江给的,这三十两肯定就够了。静波这孩子还不知道跑哪去了,要不我们再找找?我只有这一个心肝宝贝,要是出了什么事情可怎么办才好?”

    “一个心肝宝贝?秦晓娥,你的心是怎么长的?静羽现在还病躺在床上呢!你知不知道你那个宝贝儿子想将静羽卖了换钱?你知不知道你那个宝贝儿子这次惹下了多大的事?三弟妹回去拿点?爹和大江给点?你以为大家的银子都是大风刮来的,那么轻松!”王大海深深的吸了口气,忽略心口传来的闷痛,转身直直的跪在了王勇的面前。

    “爹,这个静波闹出这件事,我是真不知道该怎么管教了?我看这次找到他后,还请爹动用家法!”

    “大海,你疯了?家法,你是不是想把静波给打死啊?”秦晓娥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愤怒的看着王大海。王静波可是她的命,即使王大海是她的男人,也不能这样对静波。

    王勇重重的点头,“静波这性子是该好好管管了,要不作为长子嫡孙以后怎么担起一个大家的担子?不过,现在还是先把这个混小子找到再说!”

    屋里一阵沉默,本还想说话的秦晓娥看到王勇那铁青的脸色,心虚的低下了头,也吞回了嘴里的吵闹,眼睛看着外面的浓黑,眼里是对静波的浓浓担忧。

    不一会,虽然大家都知道今晚上睡不着,可还是各自回了自己的家。此时李丹和王大江的房里,一向节约的李丹却一反常态的点起了油灯,看着那一豆灯火跳跃,她的心里也跟着起伏不定。

    “怎么了,静松娘,还不熄灯睡觉?”王大河一边脱着身上的棉衣,一边奇怪与李丹的举动。

    “大江,你先别脱衣服,我们坐这好好说说话。”李丹柔柔一笑,指了指离她不远的凳子。

    “好,是不是今天的事把你吓到了?”王大江听话的又将衣服穿上,走到凳子前坐下。

    李丹摇摇头,心神一阵恍惚,看着眼前的男人,那一身黑色的皮肤在昏暗的灯光下更显黝黑,只那一双眼却亮的出奇。

    “大江,我先说不是我不想帮大哥他们,可你也听到大嫂说的话了。她只想着让三弟妹,我家还有爹去弄银子,可是半点都没有提到他们家和她娘家的。你说,要是我们真把银子给她了,这银子可就真的打水漂了,而大嫂那个人你也知道,恐怕是不会认账的。”

    王大江苦恼,看了一眼妻子又想到愁苦的大哥,心里难受的慌,此时他不禁怨起大嫂平时对静波的娇惯来。

    “静松娘,我也知道。这么多年来,你跟着我受苦了。可静波是我的亲侄子,难道真的让他去偿命?”

    李丹斟酌了一下,才试探的诺诺开口,“其实我觉得大哥那个想法挺好的,要是他家把田卖了,那银子就差得不多了,也用不着还把爹的棺材本给拿出来。大江,你说呢?”

    “不行,这可是王家的祖业,我宁愿帮大哥借银子,也不愿看他把田卖了。再说,爹第一个就会不同意的。”王大江猛地一下站起身,不可思议的看着李丹。

    “大江,这个家已经分了,我们要是将家里的银子全都给了出去,静波以后怎么办?下个月的束修怎么办?你知道夫子都夸过儿子的。”李丹说着说着就流下了泪,她知道王大江是个吃软不吃硬的,再话赶话下去,估计两人就要吵架了。

    “静松娘,你别哭啊!我知道是我没本事,挣不到银子,要不你现在也不会这样精打细算了。”王大河手足无措,半响垂下了头。

    见火候已经差不多,李丹这才收住了哭声,只声音嘶哑的说道:“大江,那出银子这件事就让我来处理吧!”

    “……”王大江沉默,只觉得心里十分难受,犹如困境中的野兽,找不到出路。

    李丹不是不知道王大江的想法,可为了儿子她只得装作看不见,然后吹熄了油灯。

    “大江,夜深了,睡吧!”

    同样的,王大河和何菊的卧室也是点着一豆油灯,困极的王静香早抱着红红梦周公去了,只剩下王大河和何菊沉默的看着灯火。

    “孩子她娘,要不我们把银票上的银子取出来,给大哥送去,免得大哥真的把田卖了!”王大河犹犹豫豫的说出自己的想法,好像深害怕何菊反对似的。

    “大河,不是我反对,你看前不久我们才对外宣称说是借了钱买了田,要是我们再拿出这么多银子,你叫村里人怎么想?你忘了那次你得罪王二麻,害得小静香被抱走的事情了?要是让人知道小静香那盆花卖了这么多银子,我们家还能过安生的日子吗?”

    接着,何菊将话锋一转,苦涩的说道:“你别忘了,我们现在没有儿子,而静波可是说过我们家的东西都是他家的。也怪我这肚子不争气,没替你生个儿子,闹得亲侄子都要惦记这点家业!”

    王大河沉默,看着何菊那秀美的脸庞在灯光下更显清秀美丽,想起刘郎中私下交代的话,重重的叹息了一声。

    “孩子她娘,你说得对?可这叫我不管我心里怪变扭的,要是以后大哥知道我们家有银子没拿出来,说不定会被戳脊梁骨的!”

    “我不管,静波那小子竟连静羽都想卖,要是我们这次一下子拿出这么多银子,还不知道他要想出什么幺蛾子呢?再说,大嫂今天说的什么话,什么叫我大哥有钱,再有钱那也是我大哥家的。我这个做妹妹的都没惦记,她倒是惦记上了!”谈到静羽,何菊的心柔软起来,可一想到秦晓娥,那份心肠又轻轻的硬了起来。

    “那可怎么办?这家里的银子加起来还差一大截呢?”王大海发愁,烦躁的摸了摸自己的头。

    “上次买田家里不是还剩了差不多五两银子吗?就把那个给大哥拿去吧!这下,家里的鸡鸭又要迟点才能买了!”何菊不忍王大河为难,本不想越过二嫂,可现在也只得全部拿出来了,但愿二嫂不要怪罪才是。

    王大河为何菊的通情达理感到高兴,可接着又苦恼的挠了挠头,看着睡得小脸通红的王静香讷讷的对何菊说道:“那不是也买不成地那些了?今天回来的时候,小静香可还惦记着买地种花呢?说是什么现在既然有那么多人喜欢花,肯定很多人买的。这下出了这档子事,恐怕这个打算要成空了!”

    何菊默然,也转过头看着睡得香甜的王静香,柳眉拧紧,“没事,小静香那么小,说不定是一时的心血来潮?玩几天就忘了!”

    说是那样说,王大河和何菊都知道王静香一向是个有主意的孩子,虽然年龄还小,可是只要决定要做的事情都会千方百计做成的,想到她知道养花养不成的样子,他们都觉得头痛起来。

    王静香的撒娇功力实在是太强了,嘴巴又会说,这怎么才能坚定不被她忽悠过去呢?

    可是,更让他们没想到的事情在后面,第二天秦晓娥回了趟娘家后,除了带了点碎银子,还带了个劲爆的消息回家,炸得王家所有人七荤八素。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