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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十八深夜入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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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鬼医走后,谢嘉鱼隐隐觉着这事儿不太对。

    她仍旧倾向于去鸿禧院,很快,那老太君就如了她的意。

    这老太君许是之前吃的亏还不够大,嚷嚷着既然她病已经好了,这府中众人也该是恢复晨昏定省了。

    上辈子,谢嘉鱼由于身子骨不好,几乎是很少出院子的,更别提什么晨昏定省了。

    这辈子,老太君一意孤行,觉着谢嘉鱼的身子好了,硬是特地指出要见天儿都见着谢嘉鱼,谢嘉鱼就是她这老太太的命根子啊。

    这话,谁也不敢反驳,谁反驳谁就是不孝,故而,从明日起,人人都要去鸿禧院请安。

    这真是天赐的机会,

    谢嘉鱼虽是不怎么愿意见老太君,可她也并不惧怕她。

    安国公夫人现在忙着派人寻那肉灵芝,又忙着查那下毒之人,暂时没空闲去管那老夫人。

    请安便请安吧,只要她不磋磨谢嘉鱼,安国公夫人也难得分出精力来管她。

    随她去吧。

    对谢嘉鱼来说,这就是早起半个时辰的事儿。

    “世子爷,圣上召见。”听竹院书房内,苏瑾之端坐在上方,一个穿着夜行衣的男子跪在地上。

    苏瑾之没有看着人,反倒慢条斯理的喝了一口茶。

    来得正正好,他真好也有事情要求见皇伯父呢。

    苏瑾之换了一身黑色的衣袍,将头发全部束起,鞭子自然还在腰间,而整个人的气势都变得不一样了。

    身着黑衣的苏瑾之,看上去冷酷,、不近人情、连眼里都仿佛含着暴戾与疯狂。那黑衣人跪在地上,连头都不敢抬起。

    他害怕眼前这个还未加冠的少年,他从小被培养成暗卫,可他从未见过如同这位世子爷一般的人物。

    这位世子爷仿佛毫无顾忌,做事从不为自己留后路,仿若行走在这人世间的活生生的阎王爷。

    他要杀的人,从来活不过三日。

    他执行的任务,也从未有失败。

    “走吧。”苏瑾之淡淡的瞥了一眼跪着的人,拉开窗户就跳了出去。

    豫亲王府实际上离皇宫是很近的,苏瑾之和这暗卫的武功都不俗,也就一盏茶的功夫,就到了那紫宸殿。

    暗卫自是不敢进那紫宸殿的,紫宸殿乃是圣上批阅奏章、处理政务、接见大臣之处。无圣上召见或特许,不得入内,违令者,视同犯上之罪。

    暗卫在紫宸殿前一个跃身,就消失在了茫茫夜色之中。

    苏瑾之看了一眼院中花草,未说什么,推开紫宸殿的大门便进去了。

    紫宸殿内,烛火明亮,却似乎连个伺候的太监宫女都未有,静得出奇。苏瑾之似是早已习惯一般,抬头平视前方,一路走过去。

    直直走到殿中,苏瑾之面无表情的跪下,口称,“给圣上请安。”随后头微低,眼帘下垂,不发一语。

    御座上方隐约看得见一位身着赤黄色衣袍之人在挥笔作画。

    紫宸殿内丝毫声响也无。

    大约一盏茶时间,那赤黄衣袍之人放下了画笔,缓缓走了下来。

    只见这人大约年到不惑,却保养得甚好,眉目清明,那一双桃花眼尤其漂亮,便是这般年纪了,看上去也惑人得紧。

    “踏、踏、踏……”脚步轻敲在地板上,有一种奇怪的韵律和和谐感。

    走至苏瑾之面前时,这人停下了,“瑾之,你怎的还是如此生分呢。”这冷淡的腔调,不像是询问,反倒像是将苏瑾之的生分坐实了一般。

    “瑾之只是表达对圣上应有的尊敬。”苏瑾之低着头,不平不淡的回答道。

    “尊敬?瑾之,朕要你叫朕一声……罢了!”赤黄衣袍之人一甩袖子,面上也隐隐有了一丝怒气。

    苏瑾之听了这话,脸上没有一丝害怕不说,反倒勾起了一抹笑容。

    “哼,起来说话吧。”他仿佛这才发现苏瑾之还跪在地上一般,冷哼一声叫了起。

    “谢圣上。”

    苏瑾之冷淡的回了一句后便站了起来。

    “听闻你想要娶那安国公家的五娘子?”他背对着苏瑾之,突然开口问了一句。

    “是的。”苏瑾之眼帘下垂,面上看上去恭敬极了。

    “荒唐!”这圣上突然怒道,随后转过身来直直盯着苏瑾之,奇异般的,圣上脸上的怒气慢慢就下去了,他轻叹一声道,“她配不上你。”

    “我从不认为她配不上我。”苏瑾之眼皮都不抬一下,用着更冷清的话回道,脸上一点表情也无。

    “朕说配不上,就是配不上。”圣上一甩衣袖,复又温和的说,“皇伯父会给你找更好的。”

    苏瑾之没有回话。

    “你要是真喜欢那年纪小一点的,皇伯父看那明安也不错啊,身份高贵又活泼可爱的。”圣上边说脸上边浮现出一个笑容,他是当真觉着这明安郡主不错。

    身份高贵不说,这郡马和驸马可不同,驸马不能拥有实权,可这郡马便没有这些规矩了。

    而那明安长得也是颇为娇俏,荣华长公主进宫的时候也总会带着明安,这丫头一张嘴可以将宫里所有人都讨好个遍,他也是觉得着丫头逗趣儿。

    再则,当年她的好友可不止那位安国公夫人,还有他的妹妹荣华长公主呢。

    最重要的是,谢五娘子千好万好也挡不住她那要死的命。

    “我此生,唯独要一人,那便是谢五娘子。”

    苏瑾之慢慢直视抬起头,直视着圣上,眼里却没有一丝应有的对于帝王的敬畏。

    看着眼前这人面上的惊讶,苏瑾之缓缓笑了。

    他笑起来,就更像她了,眉眼、发梢,没有一处不像。

    圣上的神色开始带着迷茫和追忆。这句话,这一句话,当年她也是这么说的。

    就在太液池旁,她说她此生,唯独要一人,那便是慕齐光。

    慕齐光,他的七弟,他一母同胞的亲弟弟。

    他此生最爱的人,和最亲的人,在一起了。

    剩下他一个,唯独他一人,最终成了那孤家寡人,站在最高处,再没有一人,会偶尔念着他、想着他了。

    “你当真,这般想?”苏瑾之看着眼前这个恍若失去了精气神的人,眼里闪过的不是同情,反而是一种掩埋更深的厌恶。

    “当真!”

    “行罢,瑾之,既然如此,那卖官一案便交给你了。只有你亲自查寻,朕才能放得下心来。”圣上突然说道,随后又笑道,“带你查清回来,朕便为你赐婚。”

    “谢陛下。”苏瑾之面无表情的跪下谢恩。

    卖官一案,牵扯甚大,上辈子这案子不是他查的,这辈子,大概他那句话勾起了有些人的回忆,同时也戳中了他心中的痛。

    这个案子,上辈子死的,是个替死鬼,这一次,就不一定了。

    苏瑾之谢恩后便打算退下了,待要走出紫宸殿之时,圣上悠悠来了一句,“瑾之,这次见你,似乎和往常……不同了。”

    苏瑾之没有回话,连脚步的韵律也丝毫未乱。

    “唉。”

    卯正二刻,天色蒙蒙亮,谢嘉鱼便端坐在铜镜前。

    她身着霞影色半臂蜜色襦裙,这颜色看上去格外的衬肤色,只是这清晨的天气,似乎有些冷了。

    喜乐站在谢嘉鱼的身后,拿着一把紫玉雕云纹的梳子一点一点慢慢梳着五娘子的头发。

    谢嘉鱼的头发生得很好,乌油油的一大捧,上辈子谢盈没少羡慕,话里话外都是嫡母果真只想着自个儿的亲生闺女儿。

    这可真真是冤枉,谢嘉鱼这头发也只是平日里用些桂花油抹着罢了,它生得这般好,大概都是天生的吧。

    “娘子,您今日想梳个什么样的发式。”喜乐声音轻柔,神色看上去也温柔极了。

    “就梳个垂鬟分肖髻吧,淡雅着点便好。”谢嘉鱼没有兴趣过分艳丽的,有些风头出得越多反而越是不好。

    “是。”喜乐低声应是,双手开始翻飞。喜乐的手很巧,总能将一些平平无奇的发式梳得美极了。

    发式还是那个发式,可她就是有本事让人觉着美。

    “娘子,您今日要戴什么?”喜乐将头发绾好后,问道。

    “你看着选吧。”谢嘉鱼懒懒的说,她今日许是起早了半个时辰,精神有些不怎么好。

    喜乐选了个蓝宝石蜻蜓头花,又搭着一对儿蓝宝石镶银耳坠儿,并一对儿蓝宝石祥云纹饰手镯。

    这一身看上去端的淡雅素净,却又一丝一毫不坠她的身份,谢嘉鱼点点头,表示认可。

    看见五娘子的夸奖,喜乐情不自禁露出一个笑容来,但很快又压了下去,恢复了镇定。

    谢嘉鱼梳洗好了之后便去了外间,平安和吉祥正在摆放膳食,如意昨夜守夜,谢嘉鱼见事儿不多,便吩咐她回去休息片刻再来。

    今日的早膳是一碗枣儿粳米粥,一碟儿水晶虾仁,配上一道姜汁白菜,一道山药糕便齐全了。

    这些菜肴,莫不是精致至极,亦美味至极。

    辰时一刻,谢嘉鱼便先去了正院,这请安啊,合该是先想母亲请安后,再一同向祖母请安的。

    这是规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