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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回不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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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傅迷薇的脚腕没有大碍,却发烧头晕,感冒了。

    想想也是,昨晚上吃的浑身发热冒汗,就那样毫无防备地跑出门去,能好端端地简直是上天保佑。

    幸好她在这部戏里的戏份差不多了,为了不拖进度,她不肯去医院,只是暗自吃点药,咬咬牙也就撑下来了。

    眼看戏份接近杀青,最后那一幕是傅迷薇饰演的宫妃看着秘密情人被处死,伤心欲绝之下,也跟着自尽身亡,重头戏是临死之前跟皇帝一场对峙,她跪坐地上,仰望高高在上的帝王,眼中却毫无任何敬畏,反是慢慢地憎恶之意。

    她演得声嘶力竭,涕泪俱下,有爱有恨,通红的眼睛不必任何化妆点缀,颤抖的身体像是被愤怒跟绝望驱使,以及最后伏地大笑,猛然抬头却是满眼的泪。

    那一刻,连旁观的沈新都震动。

    她目不转睛地看着傅迷薇,忘了接过助理递过来的水杯。

    从这一幕起,沈新深信自己的预感没有错:纵然在这部戏中,有她的光彩笼罩,但却无法抹杀、让人无法忽视这个自始至终都明艳如火的“角色”带来的夺目光芒,以及这个角色背后,一个叫“傅迷薇”的演员。

    不管在此之前她曾经被千千万万度的低估,在此之后,必然也有千千万万人被她所征服,而深深记住她的名字。

    傅迷薇跪伏地上,一直等导演喊了一声卡,才彻底放松下来。

    她瘫软地上。

    旁边的助理跟场记等还以为她是入戏太深,于是急忙来扶。

    抬起头来,才发现她面容憔悴,这一场戏结束,仿佛也将她方才慑人的光芒给带走。

    小助理几乎惊呼出声。

    傅迷薇却强撑着,说:“没事,就是有点儿发烧了……”

    小助理伸手在她额头上一试,烫得手立刻甩了出去。

    旁边导演对方才那一幕赞不绝口,正欲夸她几句,见状也围上来,沈新放下杯子也走过来。

    傅迷薇头重脚轻,眼前已经有点看不清人,只见许多人影摇晃,生怕给人添一个“此女娇弱不堪”的印象,便喃喃只说:“我吃点药……”

    小助理急得跺脚:“都吃了三天药了!”

    沈新试了试她的额头,也惊得不轻:“天啊……导演这不成,得立刻送医院。”

    导演探了探,急忙叫人。

    傅迷薇还在摇头:“新姐,我真的没……”整个儿天晕地旋,身子一个劲儿地往下哧溜。

    傅迷薇做梦也想不到,自己这个年居然是在医院过的。

    虽然她觉得大家都小题大做了,她明明只是感冒而已,却生生在病床上躺了三天。

    听着外头越发密集的鞭炮声响,何其寂寥。

    但是想不到,居然来了一个让她想不到的探访者。

    当看到他西装革履,宛如时装大片里的模特从扉页里跳出来似的出现眼前,傅迷薇以为自己出现幻觉。

    起初立刻剑拔弩张,手撑着床欲起身,继而反应过来,便又躺回去。

    卫斯闲走到跟前,把她上下打量一阵儿:“瘦了好多。”

    傅迷薇“嘁”了声,双手抱在胸前:“黄鼠狼给鸡拜年,卫总裁,你是不是走错地方了?”

    卫斯闲笑笑,坐在她的床前。

    傅迷薇讨厌他靠近:“干吗啊?谁让你坐了?”

    卫斯闲倾身打量她:“看到你精神这么好,我就放心了。”

    傅迷薇翻了个白眼:“恐怕你是失望吧,看我还没死又碍你的眼了。”

    卫斯闲脸上原本的淡笑消失:“你知道我不是那样的人,为什么还要用这么狠的话伤人。”

    “我乐意!不爱听滚啊!”傅迷薇心中一疼,却仍是无所谓的模样,冷冷地哼了声:“再说我怎么能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我又没透视眼,看不懂人心里想什么,早看懂我早好了。”

    面对他,能多刻薄就多刻薄。

    卫斯闲沉默:“你知道我为什么恨你吗,我恨你的是你不会回头。”

    傅迷薇垂着眼皮,不去看他。

    卫斯闲低声:“发生那件事后,其实我心里也没有办法原谅自己,所以无法面对你,我也猜到你知道后的反应,所以更加不敢说。”

    傅迷薇咬了咬嘴唇:“我现在也不想听。”

    卫斯闲却自言自语似的,继续喃喃又说:“我爷爷病了,一把年纪还要为公司操心,我之前一直错怪了他,亏欠了他很多……上次回美国,也是他找的律师帮我妈离婚,所以我一定要回去公司……我本来想,暂时分开也好,等你冷静下来,我们或许可以再好好谈谈。”

    傅迷薇转头看他:“卫斯闲,你够了没有?”

    她的眼中浮现一层泪花,卫斯闲抬头:“我没够,我没把心里的话说出来,死也不会瞑目。”

    傅迷薇起身,一巴掌打在他的脸上。

    她狠狠地瞪着他。

    卫斯闲被他的一转脸,整齐的发丝有些乱,他转回头来:“我从来没想过跟你分手。从来没有。”

    “但是我因为这个差点儿真的死不瞑目!”傅迷薇瞪着瞪着,泪忍不住滚出来。

    想到那些跟他分别后的日子,她是怎么到了桃坞的都忘了,如果不是周予明那一趟,这一刻,她恐怕还缩在那个散发着枯木气息的、阴冷潮湿的小楼里,或许已经奄奄一息,或许可以复原。

    谁知道。

    但是无法否认,她真的因为那一次而伤的惨痛。

    就像是两个比剑的高手,一通过招后,都把对方都斩的皮开肉绽。

    他弃剑离开,想要跟她隔日再战,她却穷途末路,带着伤流着血,无法愈合。

    眼睁睁地看着她眼中的泪跌落下来,卫斯闲停了停:“对不起,薇薇。”

    他张开手臂,将她抱入怀中:“对不起,求你原谅我!”

    他的声音带着哽咽,跟悔不当初的痛。

    傅迷薇拼命挣扎,却挣不脱他的怀抱,大病未愈的她力气很小,挣扎了会儿后便只剩急促的喘息。

    她停止动作,浑身战栗,微微仰头,泪顺着眼角滑落。

    要是当初她执意分开的时候,他再坚定一点。就像是现在一样把她抱住,或许……

    会有转机吗?

    毕竟在以后那么多次,一想到他,她居然会生出一种后悔跟他分开的心情,因为她低估了分开之后,那种毁天灭地的痛。

    可是现在,再提又有什么用。

    那些不舍得丢弃的温暖,她已经终于狠心戒除,那些本以为无法承受的痛苦,她都已经经历。

    他跟她曾经并肩而立的那片晴空,她已经越过。

    就算走得跌跌撞撞,几度踉跄。

    “对不起……”傅迷薇轻声地说。

    卫斯闲抖了一下,以为是自己幻听:“薇薇……”

    傅迷薇闭上眼睛,泪珠滚滚落下:“对不起,卫斯闲,我们、回不去了。”

    他的手臂微微一松,她伸手捂住脸,终于忍不住地嚎啕大哭,手上扎着的针头也被扯落,吊瓶的管子摇晃着,点滴纷纷落在地上,就如同晶莹的泪珠一样。

    卫斯闲望着她痛哭失声的样子,红着眼,重又将她轻轻搂入怀中。

    这一次,她并没有反抗。

    门外,一道人影匆匆走来,正欲进门,猛然间看见这一幕,顿时停住脚步。

    正好护士前来换药,见门口有个人十分眼熟,正要多看两眼,便听到里头很大的哭声。

    护士转头,一眼看到点滴掉了,顿时惊呼:“喂,你们干什么呀!”

    她匆匆忙忙地进门,有些恼怒地看着傅迷薇手背上针眼儿里渗出的血,顺便瞪着两个人:“要谈情说爱也要好好说呀,把点滴都扯掉了,都出血了没看见呀!”

    卫斯闲只是无言看着傅迷薇,她渐渐停了下来,这是他欠她的一场大哭,泪水就像是当面凭吊,那段死去的爱情。

    护士拉住傅迷薇的手,拍打着再找血管,一边碎碎念:“门口上还有一个人站着,怎么不进来呀,好奇怪,一定是也给你们吓到了!”

    傅迷薇一怔,卫斯闲看她一眼,起身走到门口,却见门边并没有人,他走前一步左右看去,才瞧见右手的长廊上,有一道人影正离去。

    几乎只是轻瞥一眼,卫斯闲就认出那道人影是谁。

    他盯着那远去的影子看着,心中震动,无法言喻,回过头,正好看傅迷薇抽抽鼻子,在问护士:“外面的人是找我的?”

    小护士“嗯”了声:“不然为什么站在这里的呀。”

    傅迷薇疑惑:“是谁呢?”

    小护士想了想:“说起来看着有点眼熟唻,像是个大叔,戴着墨镜,挺斯文气派的……好啦你别动,我要扎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