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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9章 老幺蛾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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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按常理,新媳妇进门认亲,应该由同辈的嫂子替她引见各位长辈,没有的话就由当家夫人跟前得脸的管事嬷嬷替她引见。然而,姜悦进来半天,愣是没人过来替她引见。给她领路的小丫鬟把她送到众人跟前,也转身溜了。

    这下,姜悦就跟受审似的被人晾在地中间。

    满屋子连主带客加上下人二十几双眼从上到下,从下到上,刷刷的在她身上来回扫视。

    这要是一般的新媳妇,又羞又难堪,非哭着扒条地缝钻进去。胆子小面子矮的都可能晕过去。

    可姜悦是一班的吗?

    她内心毫无波动,甚至还想亮个相儿。一个个老眼昏花的,用不用我再往前走两步啊?

    心里想着,她还真就这么干了,笑眯眯的往前走了几步,身姿挺直还特意把脸儿扬起来,脖子一百八十度扇面扭转,确保在坐每一位长辈都没有视线死角,把她的眉毛眼睛嘴看个底儿掉。

    哎呀妈呀,像她这么贴心的晚辈上哪儿找去?

    姜悦自已都感动了。

    然而,被孝敬了的各位长辈们却组团不领情,瞬间脸色全黑,一个个的气的直咬牙。

    感觉姜悦是在挑衅,路彩云率先沉不住气了,怒道:“好个不知羞耻的小贱妇,在这么多长辈面前还不知收敛……”

    姜悦诚肯受教,“姑姑教训的是,有长辈在场,做晚辈的确实不该上蹿下跳,大呼小叫,太没家教太不成体统!”

    “你!”路彩云一下噎在那儿,脸都憋青了。

    姜悦笑的人畜无害,暗中送给她一个大大的蠢字。你嫡母、四个姑姑还有族长在场,哪轮得到你开口了?

    你这是送上门来挨骂,我这么孝顺当然要成全你了!

    “好一个牙尖嘴利的小贱妇,你爹娘没教过你做人之道吗?”旁边一个老太太啐了一口,应声厉喝。

    姜悦回头,因为没人引见,她刚才就按老太太们的坐位给她们从一到四编了号,此时说话的是熊二、呸,路二。

    “姑祖母教训的事,晚辈幼而失怙,没人教导做人的道理。临上花轿前我爹才嘱咐我几句做客之道。他老人家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将来再回娘家那就是客人,要掂的轻自已的斤两,别狗拿耗子招人膈应。”

    熊二,不,路二气的脸都绿了,“小贱妇,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当面辱骂姑祖母是狗?”

    “姑祖母冤枉死晚辈了!”姜悦诚惶诚恐的道:“晚辈只是转述家父的教训,没有别的意思。您千万别硬把骂名往自已头上揽,那晚辈可吃罪不起!再说了,您回来是喝侄孙媳妇儿茶的,侄孙媳妇诚心诚意真金白银的孝敬您还来不及呢,怎么会骂你呢?”

    这番话连消带打,路二满肚了火硬是发不出来,而且听到‘真金白银’四个字儿,一肚子火竟神奇般的消失了。眼底精光闪动,暗暗盘算,这份孝敬能有多大。

    不止是路二,满屋子人听见‘真金白银’这四个字,眼睛都是一亮。族长和靖国公还互相交换了个眼神。

    姜悦抿唇一笑。能用钱解决的事儿,那都不叫事儿!

    只不过……

    路二瞪了赵氏一眼,“还愣着干什么,赶紧让侄孙媳妇认亲!”早认早拿钱,落袋为安。

    赵氏冷笑着吩咐瑶池道:“还不给少奶奶拿跪垫儿!”

    瑶池忙将一个大红跪垫放到了老夫人跟前,老夫人神色一紧,下意识看了族长一眼。

    族长却跟没看见似的,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吹茶沫子。

    姜悦暗暗奇怪,老国公还没醒,这会儿家中地位最高的就是老夫人。她要认亲肯定是先给老夫人磕头,然后才轮到族长。理所应当的事儿,老夫人紧张什么?

    看来族长才是那个最大的幺蛾子!

    果然,她走到老夫人跟前刚要跪拜,族长把杯子往桌上一摞,哐啷一声轻响,在安静的屋中显的犹为刺耳。

    “先不忙着认亲,咱们路家世代功勋,名门旺族不能娶个不孝不悌、不知廉耻的妇人进门。”族长声音很温和,甚至还带着点抑扬顿挫,跟念书的感觉差不多。然而那话却跟刀子一样锋利,几乎是字字见血。

    从根本上否定了姜悦的人品,更否认了姜悦的身份!

    你——不配给我们路家当媳妇儿!

    六位姑奶奶都愣了,老夫人一脸惊恐。赵氏虽然也是一脸惊慌,眼底却有阴森森的笑意一闪而过。最平静的当属靖国公,脸上一丝儿波动都没有,显然早知道族长会这么说。

    姜悦呵声冷笑,目光清冷的盯着族长,静待下文。

    族长一愣,听了这话,这小媳妇儿应该惊慌失措、跪地痛哭啊!这咋跟没事儿人似的?难道没听懂?

    不对、以她刚才那伶牙俐齿劲,肯定是装糊涂,仗着手里有婚书没把他的话放在心上!

    哼哼!果然是没什么见识,不知道厉害!

    “姜氏,你以为三媒六聘的写了婚书,你便是路家的媳妇了?老夫这个族长不点头,你便上不了路家族谱,路家列祖列宗也不会认你这个媳妇!你就是硬赖着不走,死后也入不了我路家祖坟!”

    哎哟妈呀,我咋这么稀罕你们家祖坟呢!埋进去能活是咋的?

    姜悦暗中直翻白眼,面上却很配合的露出惊慌。“族、族长,晚辈没犯错,您、您为什么不认晚辈?”

    族长冷喝,“你还敢说你没犯错?洞房上吊、忤逆嫡母、顶撞长辈、嫉妒成性,哪一桩拿出来都是大罪!”

    “我、我没有!”姜悦像是心虚似的嗫嚅了一句,立刻低下头。两只手不安的来回绞着帕子,像是吓坏了又不知该怎么分辨似的,片刻功夫,那方雪白的丝帕就成了麻花,显然吓的不轻。

    族长咋咋嘴儿,对姜悦此刻表现出来的惊慌程度还是不太满意,应该吓成一滩泥才好谈嘛!

    不过,真吓坏了也不好,万一晕过去还谈个屁。

    他回头给靖国公使了个眼色,差不多了,该你上场了。

    靖国公心领神会,立刻道:“堂伯,凌儿媳妇是为我父亲冲喜娶进来了,就算有些不妥,求您看在我父亲的份上饶了她这回。往后侄儿夫妇一定对她严加管教!不让她给路氏门庭抹黑,不给列祖列宗丢脸!”